低矮华丽的宫殿群中,层层叠叠,曲折回廊的宫室深处,石板之下,绯红锦鲤游弋水中,莲叶墨绿椭圆,轻柔浮在水面上,随着碧波荡漾,上下飘动。

    戚南坐在木板边缘,双脚褪去鞋袜,悬在小溪上方,坐得久了,不自觉晃了晃小腿,却发觉动作太过幼稚,僵硬一瞬,慢吞吞把腿收回,换了盘膝的动作。

    随着时间过去,他意识到自己被幼小身躯影响,时不时不自觉做出幼稚行动,并非出自本心,却无法彻底控制肢体。

    他不由想到刚“出世”那会,遇到姬少典时,那人含笑注视过来,不知看到他出了多少丑,悠然微笑的模样,脸颊就又鼓起来。

    戚南心头犹如猫爪,一时心绪难以平复,又换了个姿势,将双脚浸入冰凉水面中,刚觉得镇定下来,就听急促脚步靠近,蓦地转头,看见一道粉色身影拎着裙摆,面容印着微笑,正朝这边奔了过来。

    虽然打扮改换,那张脸却熟悉。

    阿兰。

    戚南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任她跑到近前,伸手想抱,手还没伸到一半,瞥见自己短腿短胳膊,皱眉把手收了回来。

    阿兰跑到近前,才发现他站在廊下,好奇的睁大眼睛,一时没认出是他,刚要继续朝前跑,戚南却伸出手,一把将她拉住。

    “阿兰。”

    他开口之时,听到自己声音还带着奶味,闭了闭眼,强忍住炸了关卡的冲动,手臂用力,将她拉到自己面前,抬手抚了抚她的发丝。

    阿兰被他拽住,见他这么小,下意识要甩开他继续走,却没将人拖动,顿时惊讶地睁大眼,停下脚步看他半晌,迟疑着唤道:“……大哥哥?”

    戚南把她拉住了,才后知后觉发现,她比自己更高一些,默默心塞咬紧牙根,不知道该不该踮脚,想要说话,却发现在她身后追着跑来,又跟着停下的人中,有一个打扮像普通宫女,却探头探脑,看起来很想伸手拨开人群,更靠近听他们说话的女人,不由皱眉。

    他把要说的话咽回去,只对她轻轻点了下头。

    阿兰狐疑看他,不敢全信,又觉得他没说谎,小小声道:“你怎么了?”

    戚南身板不到阿兰三分之二,却也不说什么证明自己,只示意宫女给她脱掉鞋袜,拉着她去玩水里的小鱼。

    阿兰先是不解,直到顺着他的眼光,看了看清澈见底,铺满光滑鹅卵石,不到膝盖那么高的水面,双眼一亮。

    小女孩喜欢玩水,加上“熟人”在身边,逐渐放松下来,等宫女将衣服卷起,就跟他一起走入水中。

    关卡内时值盛夏,宫中廊台数目繁多,其下人工挖掘浅池,供宫中人观赏避暑,基本没有什么危险,加上戚南身份不凡,“映嫔”又彻底撒手不管他,他带着比自己还大的女孩,一起下水抓鱼,除了几个站在周围,准备意外时帮忙的宫侍紧张,其他人不管谁端详,都觉得不过是孩童玩闹。

    直到察觉那个古怪宫女,挪开眼神,不再注意这边的情形,戚南才将一条小鱼,和一捧池水捞起,放在看起来专心找鱼,实则一直在偷偷看他,表情全不掩饰的阿兰掌心。

    面对阿兰含着探寻,比脚边水还要清澈的目光,戚南言简意赅的道。

    “你哥哥身在宫外进不来,其他人我还没联系上,我怀疑你身边的宫女,有人是关卡玩家,安全起见,你之后和我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