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桀从座上站起,踱到夏青璃身边:“你是知道的,这几年我的人一直在寻找柒星阁的线索,可是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令妹身上竟然有北斗星宿的坠子。青璃当真是瞒得滴水不漏呢。”

    闻此夏青璃赶紧单膝跪地做了一揖,脱口而出:“殿下,溪儿只是个普通的姑娘,不过是家母将坠子传与她而已,她与旁的姑娘并无不同,恳请殿下不要伤害她。只要能保得她平安,若来日,当真需要溪儿做什么,我一定会说服她为殿下出一份力。还望殿下看在这几年青璃为殿下经营若谷轩的份上对溪儿网开一面。”

    若谷轩,表面是大玥国文人骚客集散交流之地,天下有志之士无不神往。实则也广泛网罗人才,搜集情报,培养政客,豢养心腹。而统管这些的主事可谓是掌握着眼下皇子夺嫡的重要筹码。夏青璃能这么说,便带了三分威胁的韵味。

    “哦?照青璃这么说,如果我把令妹怎么着了,这若谷轩……是要投靠晋王,平王,还是定桓王?”

    “青璃不敢。”

    夜桀转身落了座,弹了弹衣服上并不存在的浮尘,虚扶了一下半跪在眼前的夏青璃询问道:“晋王可知道了?”

    夏青璃起身答道:“应该不会。陛下命晋王驻守幽州台,这蓟县的东渊兵不退,他便一日不得回朝。今天蓟州大捷的战报刚刚传来,晋王拔营回师,起码要十日。就算是探子探得北斗七星坠的消息,传过去恐怕也要些时日。”

    “定桓王可有动静?”

    “并无。”

    柒星阁,传闻是一个遍布全国的神秘组织,不仅囊括了情报、武器、肆铺金银,其成员更不乏能人异士,甚至是朝堂之人,穿插于各个阶层角落。得之,可佐天下。据最近的消息,这柒星阁向来是只传帝王,只有在座官家才能掌控。虽说洪安帝并没有透露过半丝关于柒星阁的消息,但几个有着抱负的皇子却蠢蠢欲动,争相打探消息,妄图在夺嫡大战中多握住一件筹码。

    夜桀起身走到夏青璃身旁,微眯的眸子在烛火下闪烁着明灭的光彩,不达眼底的笑意漾在了俊美无匹的脸上,举手投足间露着威巍的霸气又糅着玲珑的心思。他嘴角染上浅浅的笑意:“十九叔要回来了,自是得好好招待一番。”说着便拉起夏青璃的手,不知将一盒什么拍在了他的手心上,转身离开了烛火影动的密室。

    夏青璃抬手一看,是一盒御制的玉肌膏。玉肌膏十分金贵难得,滋养生肌,对平复疤痕有奇效。一般的妃嫔自是享用不了,只有皇后和丽贵妃才有。安王定是从母妃丽贵妃处讨了来的。看着这盒玉肌膏,夏青璃的心头、眉头都蹙成了一团。

    柴房内。

    夏青溪被关在里面三天了,虽说因着二哥的照拂不至于饿肚子,盈歌的病也好了个七七八八,但是作为二十一世纪先进的灵魂,没有品尝到古代的特色美食,没有穿过锦衣华服,没有游历名山大川,却被关在柴房里整整三天,想想都憋屈的慌。

    这三天夏青溪搞明白了当时为什么会被追的满大街跑。原来那天她和盈歌从夏青嵩院里路过,听到里面有隐隐的哭啜声就想进去探个究竟。奈何盈歌怎么劝也劝不住,最后只得跟在后面溜了进去。她们溜到正房门口,见声音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便悄悄捅破窗纸偷看。

    只见床上绑着一个被撕扯的衣不覆体的小娘,嘴巴被堵住了正“唔、唔”地挣扎哭泣着。想来这夏青嵩平日里眠花宿柳腻味了,不知从哪里掳来个娇美小娘,怪不得小厮丫鬟们都被打发了出去,原来是在这里行这腌脏之事。夏青溪“嘭”地一声踢开门,上前便要给小娘松绑。夏青嵩如何依得,二人扭打了两下夏青溪便落了下风,夏青嵩唤来了护院府丁,一路追打着。跑过官道边的土沟时,一个不留神便跌在沟底的碎石头上。估计原来的夏清溪,是在石沟里被摔死了,这才有了后面的故事。

    敷了几天药,夏青溪已经能自由走动了,但是在盈歌的眼里,眼前的姑娘不仅是忘记了从前的事,连性子也更乖张了,以前是偶尔疯癫,现在感觉是时时张狂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夏青溪正盘算着怎么出去,柴门便被打开了。为首的一个婆子身材略微发福,黝黑的脸上些许皱纹掩不住岁月的痕迹,简单的回心髻上插了两根玉头银簪子。婆子奔上前扶住夏青溪的胳膊,一双泪眼上下打量着,嘴里喃喃道:“姑娘可是受苦了。”转头又狠狠盯住盈歌:“整日介就知道跟着姑娘疯,也不知道拦将着,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不饶你!”

    盈歌眨着眼绕到夏青溪身后,吐了吐舌头道:“哎呀我知道了周妈,下次,下次我一定拼死把姑娘拦住。”周妈狠狠剜了她一眼便扶着夏青溪往门外走:“姑娘,这些日子受累了吧,二郎说了,过几日要和姑娘陪老爷进宫,要老身多教些规矩与姑娘,莫要让人家笑话了去。”

    往常这等入宫的事,夏青溪都是称病不去的,可是为了把她从柴房里放出来,也只好以学规矩为由提前结束面壁了。刚入得闺房,夏青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抓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满满一杯茶,咕噜咕噜地灌了下去。须臾,嘴里长长地呵出一口气,“啪”的一声把空杯子拍在桌子上,嗓子和身子都畅快了。

    这一拍把周妈吓得不轻,旋即正色道:“姑娘不可。”

    夏青溪正全身通畅大喇喇坐在圆凳上,这刚“重见”了“天日”,被这么一说倒是有点懵了:“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