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山岭静谧空旷,声声狼嚎格外刺耳,于这山间久久回荡。

    另一处帐帘掀开,一位黄袍老者走出,站在白衣老者身旁。这两人,白衣者身形修长瘦挺,一身玉锦白袍,袍上绣着穿花飞鸟、丹鹤展翅,华贵之余显得很是抢眼;黄袍者身材矮小,只到白衣者半腰处,黄袍亦是最寻常的麻锦,浑身上下没有多余配饰,可偏偏气若擎渊,身背一把青铜巨剑,剑身比人还要高上半头。

    白袍老者望着狼嚎传声过来的方向,轻抚尖瘦下巴上的山羊白须,微微皱眉:“进山多日,还头一回听到如此阵仗。”

    黄袍老者瓮声道:“估计是什么人叫山中野狼给遇上了,正在奋死缠斗。”声如洪钟,硬如铁石,一句话说的山间带起回响,叫脚下那巡夜的弟子纷纷抬头,朝老者投来尊崇眼光。

    “此时还敢进山的,除了我们「八同盟」,还有其他不知死活的家伙?”白袍老者语气多有不屑:“估计多半是听闻我等进山,想跟着进来,浑水摸鱼之流。也罢,该他们运气不好,遇上狼群,死了也就死了。”

    黄袍老者环顾四下,骂骂咧咧道:“什么破劳子地方,都说这天临峰险恶无比,进来那么多天,竟一回险情都没遇上,那些个有去无回的传闻,都是骗孩娃的把戏。若能有一群狼崽子过来,正好给老怪我解解闷。”

    “真正凶险的地方是在进峰以后,黄老怪你放心,到时候都让你出手,老夫不与你抢这个风头。”白袍老者微笑调侃道,只是笑容里闪现的阴晦可看出,此人工于心计。

    黄袍老者双目似剑,盯在白袍老者脸上:“上官老鬼,此刻若不是你我份属同盟,老怪我立马拿你开刀。”

    “呵呵,”白袍老者笑得很是不以为意,“既是同盟,就该如盟主所说,你我放下成见,彼此好好合作。莫忘了,眼下「八同盟」中,只有你、我、还有那老道姑,摊上这吃力不讨好的活,其他人,怕是已在峰中寻宝。要斗,也等进峰、看着宝贝再斗。”

    黄袍老者懒得与他说话,闷哼一声,转身入了自家帐内。

    “老匹夫!”白袍老者看他背影,嘴角抽动,一脸阴霾。随即移动目光,看向下方:“今夜不太平,多安排些人手值夜。所有人,不得擅自行动,否则,严惩不贷。”

    底下众人纷纷应诺。

    其中的一顶帐篷内,一位红袍尼姑盘坐当中,左右各自坐着红衣四位少女,其中右边一位面容略显稚嫩的少女团缩在尼姑怀中,颤声道:“师傅,外头的狼叫好吓人,徒儿害怕。”尼姑一手捋着少女青丝,一手轻拍后背,低声安抚道:“莫怕莫怕,一切都有为师在。”

    红袍尼姑面容枯瘦,神情如古井般波澜不惊,唯独看向少女的双眼,带有慈爱。

    晨光洒进洞穴,燃尽的树枝散着白烟袅袅,漫长黑夜终于过去,迎来群山里头的第一道曙光。

    晨雾迷蒙,云山雾海,此时峨眉,风光独好。

    许是知道奈何不了山洞里的众人,又或是银狼二度燃血陷入疲惫,入到后半夜不久,狼群不再进攻,而是逐步后退,长啸之后,消失在黑夜。

    此刻,林少楼抱着他的盛皿斗仰躺在地上,长大嘴巴流着口水,睡得跟死猪一般;玉芙伊斜靠着洞口,蜷成一团,虽然也在沉睡,脸上却不时眉头紧皱,应是睡不踏实,一时半会却又无法从梦中醒来;欧阳雨槿和南天子背靠背盘坐着,各自神游太虚,在运功复原。晨光照在二人身上,各自一层虚无缥缈、如烟如雾的光晕在流淌。

    “好冷啊!”

    赵煜一声梦呓,打了个冷颤,揉着脑袋睁开眼睛。昨夜那小半口烈酒,直接让她醉死过去,根本不知道后来发生什么事情。如今大梦方醒,感觉透体冰凉,摸索一下,自己竟睡在一处昏暗的山洞里头,吓了一跳。努力打量四周,昨晚明明是醉卧溪涧,现在怎就变成了黑幽洞穴?幸亏沅霜就睡在身旁,赶紧用力将她摇醒。

    沅霜悠悠醒转,记起昨晚凶险,也是吓得赶紧打量四周。发现众人无事,这才舒一口气,小声将昨晚遭遇群狼围攻的事情说予赵煜听。

    “什么,狼群?银狼?”赵煜眼睛都听直,忍不住叫出声来。沅霜赶忙伸手捂住,示意她不要打扰众人歇息:“公主,昨夜您是喝醉不知,玉姐姐还有那位门板先生,是生生将奴婢与公主背离险境。还有欧阳先生和那位胖先生,靠他们抵挡狼王的攻击,几度遇险。真的,若不是有他们在,只怕我俩此刻已成野狼腹中餐,啃的连骨头都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