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然不是要挽留孟珒与他同宿。

    近来他摸的很透,孟公子喜欢同他唱反调,总不能顺他的意。

    孟珒盯着他,没说走,也没说不走。

    成九川在心里嘀咕了一句:祖宗,遂拉着他重新坐下:“来,咱们说会儿话。”

    孟珒见他眼下乌青浓重,一伸手去了他的发簪,道:“小师叔早些睡吧。”

    见他还要帮自己宽去外袍,成九川一笑带了几分拒绝:“我自己来。”

    虽然幽篁舍的小道童平日里也会这般照料于他,但换成孟珒,他就觉得拘束了。

    孟珒收了手,似要离开。

    成九川:“孟师侄,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孟珒回身道:“小师叔先睡吧。”

    他说完,北斗垂芒青芒一闪,人不见了。

    成九川:“……”

    真别扭。

    成九川和孟珒并肩而行,十余里桃林灼灼其华,不见人烟,宛如身处世外,连飞鸟走兽也罕见踪迹。

    “快到了。”孟珒在桃林尽头收剑止步。

    成九川双眸微睁,不时掩袖打个哈欠,昨夜他辗转到半夜不能入眠,五更天又被花楼里年老色衰的姑娘们的怨曲儿唱醒,几是一夜未睡,加上赶路辛劳,他这会儿困意上来,恨不得把地当床,先眯上一会儿再说。

    翻过一座矮山头,往下,入目一泓清水如镜,潭面极是冷清,无半点涟漪。

    潭面上空黑雾低压,死气沉沉的,一丝生息都没有。

    “孟师侄,”成九川强打起精神看了片刻,有气无力地道:“鲤族,再多困几日,只怕捞出来都成死鱼干了。”

    桃花潭上罩的是窒息结界。

    窒息界。

    百年前他曾见过有人用这么下流的手段,是谁,他着实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