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琼玉才说完话,忽然双眼闭住,细瘦的手腕松松垂落在被子上,三人望着她,只觉得气氛都在一瞬间凝住了。

    直到少女微弱的呼吸声缓缓响起,三人才略松了口气,方知她不过是睡着而已,方觉始不愿被其他两人瞧出自己松了口气,便急忙走出房去:“我去给小姑娘煮待会要喝的药了,你们也快点出来吧,别打扰她休息了。”

    只可惜两人却都看见他在门口转弯时悄悄拭去了泪。

    于观真此刻同样有放松愉快之感,便没有拿捏着大夫的小尾巴说事,倒是将目光移向了崔嵬,见他神态依旧镇定自若,甚至还帮厌琼玉盖了盖被子,便不由得坏心眼一起,揶揄出声道:“你方才是不是很担心她活不过来?”

    “她被大巫祝所伤,以那人之力,若无你当时救命,恐怕早已命丧当场。既那时未死,此时不过三言两语,又如何能令她身亡,更何况方觉始悉心照料,她伤势早有回转,不过心中一时难以想开。”崔嵬摇了摇头道,“我入屋便听出她呼吸平稳,精神已比往日更好。”

    于观真半信半疑地看着他,一下子被唬住了:“当真?”

    “我为何要撒谎。”这下反倒是崔嵬困惑不已,“你修为难道已倒退至此?”

    于观真:“……”

    过了一会儿,哑然无语的于观真才一脸复杂地对崔嵬再度开口道:“崔嵬,这么多年来,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人非常的无趣讨嫌。”

    崔嵬竟还当真深思起来,他以指托着下巴,就在于观真要结束话题的时候终于开口:“他们大多说我可憎可恨可厌,倒不曾这般委婉。”

    这本是一句笑语,是于观真闲来无事地调侃,倒没有想过真套出几句闲话家常来,只是这话却叫他不太高兴起来。

    崔嵬见他脸色从喜转怒,显出几分愤愤不平,更是奇怪:“你此番恼怒,也是因为性情古怪?”

    “……”于观真本要出口,见着厌琼玉正在熟睡,就改口道,“咱们出去说,别吵着她。”

    崔嵬自无不可。

    两人出门来,见方觉始正在忙碌药材的事,更是不便打扰,就往吊脚楼后方的林子里走去,此刻合欢花与夜合花都已绽开,远远传来苗疆女子清越动听的歌声,只是离得稍远,又隔着山林,歌声便模糊不清,好比关窗后的广场舞歌曲,依稀能听个大概,可歌词有没有听错就不知道了。

    于观真就曾经把一首流行音乐的歌词“爱的主打歌”听成“爱的猪大哥”,尤其当年什么老鼠爱大米、披着羊皮的狼、龙的传人之类的歌曲层出不穷,闹得他以为乐坛准备出十二生肖系列。

    他认认真真听了片刻,询问道:“那是九神大典的歌吗?”

    崔嵬摇了摇头。

    “那是什么?”于观真发现崔嵬这人有时候话很多,可有时候自己不多问,他便也不多说,好在此刻也算有兴致,便搭着手问他,“她在唱什么?”

    崔嵬面露为难之色,半晌只道:“你不会想知道的,更不该由我来唱。”

    他深知对于有情人,哪怕是微弱的暗示也足够令人怦然心动,一无所知时不当说,如今知晓对方的情意,就更不应该如此戏谑轻慢。之前方觉始嘴快未能拦住倒也罢了,眼下两人共处,理应恪守本分。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