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古之绍皇图、立民极者,必有柱石之佐,以翊邦家之隆。眷惟元辅,总揽懿纲,早佐先朝。上遵于诏旨,下副于群心。克竭明诚,茂宣忠力。

    建极殿大学士徐,弼亮文考,勤劳王家。研百虑以求中,讲四维而端本。进司空职,授特进光禄大夫,食双俸。

    才大者任崇,勋高者赏重。式是民瞻,亮于邦采。钦此!”

    徐阶跪在香案后,杨金水站在香案前,宏声念完诏书,然后笑眯眯地说道:“徐老先生,诏书念完了,谢恩吧。”

    “臣徐阶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徐阶磕头高呼道,杨金水把诏书递给旁边内侍捧着,撩起前襟上前几步,扶起了徐阶。

    “徐公啊,真是皇恩浩荡啊。徐府一门,荣耀至极,当为海内第一世家啊。”

    徐阶在杨金水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站起来。

    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几下,连声谦虚道:“杨公公客气了,徐府不敢妄言荣耀,只是尽本分,全是皇上太子仁德,厚爱了老臣,厚爱了啊。

    敢问杨公公是否暂无要紧公务?”

    “今日得闲。说来也巧,今日司礼监秉笔太监们都忙,就把咱家从少府监拉了过来,派下这份差事。能到徐府颂旨,那真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啊,居然落到咱家的头上。”

    杨金水虽说是少府监掌印太监,却也挂着司礼监秉笔太监的名头,属于司礼监高层,奉命颂旨,也是本职。

    “那就好,杨公公既然无要紧公务,还请到老夫书房奉茶。老夫前些日子得了些黄山毫尖,勉能待客,还请杨公公品尝。”

    “那咱家是来巧了。能入徐公法眼的,这茶定不是凡品。”

    两人在书房里坐下,几位内侍门口窗外一站,把闲人隔得远远的。有管事端上两杯热茶后,也迅速离开。

    “杨公公自东南回京,有些时日了吧。”

    “有大半年了。”杨金水端起茶杯,吸了几口香气,“果真是聚天地之灵气,采日月之精华。香气入肺,沁入心脾啊。不是凡品,满天下恐怕也只有在徐公这里才喝到啊。”

    徐阶微眯着眼睛,看着杨金水在那里感叹。

    你个死太监,又在坑老夫。

    我这里才喝到,禁内西苑都喝不到了,你是不是暗戳戳地说老夫过得比皇上太子还要奢华啊!

    夜猫子进宅,没有好事啊。

    冯保、陈矩、祁言谁都不派,偏偏把司礼监里最不显山露水,却最聪慧得信任的杨金水派来宣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