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天宫位于京师西城,朝天宫西坊和河槽西坊之间,阜成门西街北面,离西苑西安门很近。

    朱翊钧一身便服,从西安门出来,在便装扈卫的前后远近的护卫下,步行前往朝天宫。

    他悠然自得地问身后的郑洛,“范溪公,本公子记得南京和武当山都有朝天宫?”

    “是的公子。”后军都督佥事郑洛一身直缀便服,“道家说法,朝天宫是天上神仙云游巡视人间的最低界线,也是凡人登临的最高界线。

    南京朝天宫,在下也曾经去过。据说是东晋年间始建,南朝宋泰始年间,改为总明观,前唐改为太清宫。唐末以后紫极宫、天庆观、玄妙观、永寿宫不停地改名字。

    到了国朝初年,太祖皇帝下诏改建永寿宫,赐名朝天宫。成祖皇帝迁都北京,下诏在西城也修了这座朝天宫。

    不想落入奸人之手,成了藏污纳垢、作奸犯科的场所,隆庆元年被刚峰公整饬,没入官中。”

    朱翊钧听到郑洛说起海瑞,忍不住感叹:“刚峰公是闲不住的人,诸藩宗室之事告一段落,他就自请巡按河南、山东,看看清丈田地的事,留也留不住。”

    郑洛跟着笑了一声,没有附和。

    海瑞在京里,多少京官晚上睡不着,他一出京,多少人在家里弹冠相庆,就差摆宴庆祝。

    海黑子,终于出去祸祸别人了。

    “范溪公,武学改建遇到什么阻碍和困难?”

    “公子,没有,一切顺利。春三月能按时开学,第一批从京营、蓟辽和宣大选拔的优秀军官正陆续达到京师,开始入学。”

    “辛苦范溪公了。”

    “公子客气了,这是老夫尽本分。”

    几人来到阜成门西街,往北走时先路过一座白塔寺。

    看到庙门前挂着的匾额上,还堂而皇之地写着“白塔禅寺”四个大字,朱翊钧眉头一挑,“太常寺不是三令五申,释门庭院只能用刹、堂等名字,不得再冒用寺庙吗?”

    郑洛连忙答道:“或许是顺天府疏忽了。顺天府杂事剧繁,刘府尹可能一时没顾上这事。”

    “也是,刘府尹忙着处理京师百万军民的安居乐业,那有闲工夫管这些秃驴的腌臜事。听说刚峰公整饬道释两门过去两年,有些道士秃驴又跳出来惹事。

    我看啊,都是钱惹得事。尤其是那些释门败类,话里话外叫信徒们捐钱做功德,这到底是修佛啊还是修钱。

    这些秃驴手里有了钱,就想着买地、开商铺、做典当、放利子钱,还打着要扩建庭院、给佛像塑金身的旗号。

    这样贪财的佛,我看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