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楚昕,杨妧想起他半蹲着身子哄杨婵玩八音匣子的情形——这个看似桀骜的少年,应该有一颗柔软的心吧?

    束好发,杨妧用桃木簪固定住,拍拍楚昕肩膀,“好了。”

    楚昕回过头,见她目光明亮,神情温柔,红润的唇角微微翘着,不像生气的样子,遂放了心低声道:“还想抱。”

    “不行,”杨妧拒绝,“成亲之后才可以……国公爷说了几时回来接你?”

    “八月初七回京,初九走。”

    那就是还剩下二十多天。

    杨妧叹口气,温声嘱咐他,“军中不比在家里,军令重如山,凡事听从上峰的号令,切不许使性子。我有话说在前头,要是你不在了,我肯定不会守望门寡,我立刻找人嫁了。正好手头有好几万银子,嫁给谁都能过得富足。”

    楚昕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我会小心。”

    眉宇间有小小的失落与不忿。

    杨妧不怕别的,只怕他年轻气盛,不知道天高地厚,仗着一身好功夫肆意妄为。

    她没亲眼见过瓦剌人,可朝廷每年派那么多将领戍边,每年成千上万将士葬身疆场,可想而知瓦剌人不好对付。

    杨妧假装没看见楚昕的臭脸,继续道:“伤着也不成,少了胳膊缺了腿,我也不嫁。还有脸上不能留疤,我看到会害怕……手里那么多银子,我当然想挑个相貌俊俏的夫君。”

    女孩子都喜欢俏郎君。

    楚昕蓦地站起身,甩手走两步定住身形,重复道:“我会小心,阿妧,你不要想别人,我会毫发无伤地回来。”

    “那我等你,”杨妧仰头看着他,柔声道:“我在家里绣嫁衣,也把你的喜服绣出来,你喜欢什么图案,百年好合还是白头富贵,还是花开并蒂?”

    “白头富贵,”楚昕想起先前买的那套泥偶,目光骤然变得温柔,“我想与你白头到老……妧妧,你别担心,我明白事理。”

    杨妧重重点头,微笑道:“上元节灯会,我买了好多花样子,里面就有白头富贵的图案。我觉得喜结连理也好看,要不做两身,白头富贵拜堂穿,回门穿喜结连理的?可以不做大红色,绯色就很喜庆。”

    听着她的柔声细语,楚昕眼前慢慢浮现出他跟杨妧拜堂行礼的画面……大红色的喜烛,大红色的灯笼,大红色的椅袱和帐子。

    杨妧穿着向来素淡,他还没见过她穿大红大绿的样子。

    她穿上嫁衣肯定特别漂亮。

    由衷的欢喜从心底洋溢开来,楚昕咧着嘴笑,“好。”

    等到两人吃完素斋下山,已经是未正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