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夫人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给楚贵妃听,“顾夫人求娶廖家十四姑,提了三次碰了满头满脸的灰。顾三抹不下面子,拉着昕哥儿要上进……跑到皇上跟前求差事是四丫头出的主意,她说这种肥缺,底下官员肯定早有人选,落不到昕哥儿头上,不如直接……也是求个光明正大心安理得。禄米的事儿,我不太清楚,兴许两人修缮粮仓想出来的,昕哥儿倒是找四丫头商量过,还说发财之后把我院子用细纱搭个天棚,夏天可以挡蚊虫。”

    “是个孝顺的,”楚贵妃轻笑,“整个院子搭天棚,得花费多少银子?昕哥儿天天死皮赖脸地求肥差,就是为了这个?”

    秦老夫人道:“不管为什么,都是其次。我只想昕哥儿能熬熬性子,别太任性。”将话题又扯到杨妧身上,“四丫头相劝,他虽然也犯倔,却是能听进去几分……我瞧中四丫头,也是因为年底那场病,国公爷给我托梦,说十年之内国公府有大祸,可从杨家门里挑个属马的来化解。四丫头可不就属马?”

    她说的国公爷是先头的镇国公楚平,贵妃娘娘的父亲。

    楚贵妃听她这般说,神情暗了暗,“杨四模样还行,只是那双眼,跟古井似的……眼冷心也冷,我怕昕哥儿压制不住她,受了委屈。”

    秦老夫人心头一跳。

    前世楚昕一颗心便记挂在杨妧身上,可不是受了委屈?

    而杨妧半点不知。

    秦老夫人莫名就想起楚贵妃停灵的事儿。

    昕哥儿本是要留在宫里守夜,那天却突然回了家,跟她说:“祖母,长兴侯夫人身怀有孕,明儿哭灵,您照拂一下……也是替姑母积德。”

    哭灵时,秦老夫人和定国公夫人等几位老封君在最前头,长兴侯是没落侯爵,排得比较靠后。

    秦老夫人竟没留意到中间出了波折。

    第二天她赶到思善门,听说陆夫人因为小产告了病。

    那是元煦十七年的事儿,再过三年,没有楚贵妃在宫里斡旋,楚家终于树倒猢狲散。

    秦老夫人抬眸看着跟前身体健康面色红润的楚贵妃,关切地问:“你身体怎样,夜里能宽睡吗,太医请脉时怎么说?”

    “都很好,再活一二十年没问题,足可以看到昕哥儿抱孙子……倒是你,年前才病过,这又生病,以后别总跟我对着干,心思放宽点,多活两年替昕哥儿守着家业,否则……听说你发作了张家?”

    “张氏行事太过了,”秦老夫人叹一声,瞧见有宫女挪着细碎的步子进来,忙止了声。

    宫女低声道:“回禀娘娘,安郡王府周夫人和静雅县主求见。”

    楚贵妃皱起眉头,“前天安郡王妃刚来过……也不动脑子想一想,国公府跟宗室联姻百害而无一利,静雅又不是个出挑的。”稍顿一下,微扬了声音,“请进来吧。”

    未几,张瑶跟静雅袅袅娜娜地走进来。

    彼此见过礼,楚贵妃吩咐上茶摆了点心,笑道:“你们倒来得巧,阿映和杨姑娘也在宫里,正好凑一起了。”回头对方姑姑道:“看姑娘们在哪儿,打发人请回来。”

    方姑姑恭声回答:“秦桑去找了,这会儿日头升得高,玩太久怕晒得头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