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外,守夜的孟昭云听到了乌兰翻来覆去的声音,轻声问道:“娘娘,可是睡不安稳?婢子去点一炉安息香来吧。”
乌兰应了声好。
她从来都是沾枕即睡,一觉到天明。
今日打马球出了那么多汗,她现在却辗转难眠。
孟昭云点了安息香。
清甜的味道,在殿内徐徐散开。
孟昭云劝慰道:“娘娘,您不必忧心,官家待您是极好的。只是,身为帝王,有许多不得已的难处。官家跟段王爷,不一样。”
乌兰本来想驳一句“我才不忧心,他不来,我更自在”,忽听到孟昭云提及老段,她心里霎时湿漉漉的。
她侧过脸,看着孟昭云,道:“你说说,有什么不一样?”
孟昭云思忖道:“不拘何事,段王爷有十分,就露十分。官家有十分,只露五分。”
乌兰眼前浮现老段的脸,老段的僧衣。
是啊,老段有十分,就露十分,竭尽全力地爱,毫无保留。到真相揭破,他的恨也是不留余地的。
她曾想过,大理国破后,同老段一起去浪迹天涯,她要用余生保护老段、偿还老段。可老段已经不想再多看她一眼了。他爱她的时候,生命都可以相付。他恨她的时候,她拼命地伸手也握不住。
老段的爱,像灯油一样,烧完了。
安息香像一张软润的布幔,包裹住乌兰。
她闭上眼。
这辈子还能再见到老段吗?
她会在阿九的五分里泅渡上岸吗?
阿布教会她骑术、武功,教会她歌舞、识字,可就是没有教她情爱。她像一头小兽,一路奔跑,一路感知。
翌日,乌兰醒得很早,在庭院里练拳脚。
内侍通传:乔修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