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满身的伤,是何人所为?”

    “我千难万险,离了草原,准备回黑水镇。可是时过境迁,黑水镇方圆千余里,都已经被朝廷割让,成了敌土。白锦园被夷为平地。云雁母女,不见影踪。昔日旧邻,无可寻觅。故乡不得归,故人不得见。我只好,一边做些零散的活计谋生,一边四处找她们。后来,听人说,当年黑水镇的一波流民,逃荒到了苍梧。我便赶紧到了苍梧——”

    说到这里,白云霄额上的青筋跳了跳。

    显然,那是一段极为痛苦的经历。

    小佛堂里,萦绕着淡淡的竹香。秋日里的阳光,带着一些萧疏。

    “在苍梧,我找了很久,依然没有发现云雁母女的影踪。那年冬天,集市之上,因替一被欺凌的卖艺老叟出头,说了几句公道话,遭到当地恶霸的算计,被挑断左手手筋,打晕,丢在畚箕窝。脑子受到重创,失忆了。记不得前尘。再后来,在矿山做苦力。直到被人发现,带到临安,冒充白云霄进方府……之后的事,你便都知道了。”

    他顿了顿,消瘦的手指忽然局促地在袍子上来回划动着。

    “她……还好吧?”他吞吞吐吐问道。

    “谁?”

    “多兰。”

    乌兰看着他,道:“我额吉,已经死了。”

    他背过身去。

    过了许久,道:“什么时候的事?”

    “去岁。”

    乌兰从怀里摸出绿松石来:“这颗绿松石,一度被她嵌在头饰上,一年到头舍不得摘。我与姐姐,便是凭着一模一样的两颗绿松石,相认的。姐姐说,这是白家的传家宝。”

    “若梨她……”

    “姐姐应该最迟下月,就能班师还朝了。”乌兰笃定道。

    白云霄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云雁过身了。多兰也已不在人世。还好两个女儿,皆都聪慧果敢,胆识过人。白云霄大感可慰,同时,又有深深的担忧。

    两个女儿,各有各的困境。

    高高的佛像庄严地矗立在佛堂。青烟袅袅。暮鼓声,遥遥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