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悯蓦地揪住小兵的衣领,从腰间拔了刀,抵在小兵的脖子上:“明晚若刮的不是西南风,本宫便认定你是细作,你可知细作有什么下场?”

    小兵面不改色,道:“知道。”

    “将他绑在逆向的风口上,若是胡吣,烧死的第一个便是他。”刘悯吩咐帐前兵丁道。

    “是。”

    刘悯决定,赌一把。现时,他的确想不到别的法子了。论武力,他杀不了蒙哥赤。论计谋,他也玩不过蒙哥赤。借风力纵火,若能成功,便是奇谋。

    但,刘悯到底是留了余地。他命人连夜转移了营地,避开了可能会出现的危险。以防小兵使诈。

    他命仓官调来小兵的入伍记录,岭南人士,父母皆是农人,家世倒还清白,未看出不妥之处。

    做好一切,刘悯才上榻安歇。

    他睡得很浅。

    烈酒带来的劲儿,还没有散去。

    他眼前浮现知意的脸,又浮现小兵的脸。他忽然觉得这两张脸竟有一二分的重叠之处。一个出身荒蛮之地的小兵,怎么会跟知意相类呢?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糊涂了。

    牵挂知意,执念太深,以致她离开以后,看山是她,看水是她,走路是她,饮酒是她,看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就觉得像她。

    翌日晚间,山坡上的孔明灯闪闪烁烁,像是银河洒落的繁星。

    孔明灯上,用大大的字写着阵亡士兵们的名字。

    西狼军营那边,也注意到了这一幕,但并没有重视。只是讥笑汉人无知怯懦。战败之后,不知练兵,一味祈福。上天都不会保佑这样的军队。

    刘悯在暗处,静静观察着动静。

    戌时整。

    戌时一刻。

    戌时二刻。

    风是往东的。

    刘悯皱着眉,手心出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