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的时候,山上起了风。
风吹山林,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像极了落雨声。
乌兰从沉睡中惊醒。
她醒来的那一瞬,觉得左腿时而无比灼热,像是有火在炙烤,时而无比寒凉,像是被浸在隆冬的冰水中。她试图动一下,剧烈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额头的汗似针密密匝匝。
烛光跳了一下,又一下。
她看见刘恪和一个长须白袍的老者在桌前说着什么。老者一边捋须一边摇头,刘恪又急又忧。
“七哥——”乌兰喊道。
刘恪连忙疾步到床边,道:“昭阳,小五让我带你和马姑娘回临安,可老先生说,你的腿从里到外,都伤得很重。不可颠簸,恐伤口化脓溃烂,引发高热,将有性命之忧。要卧床休养一阵子。要不,我给小五去一封书函,向他说清这里的情况。我留下来照顾你。”
乌兰忙道:“不可,七哥,你莫要跟小五说我受伤了。那孩子心性纯良,若是知道了,定会为我担忧。临安现在已经够乱了,让他专心应对国事吧。”
顿了顿,她又问道:“小五这次让你来山寨,不止是接我和南星的吧?”
刘恪点头,将密函之事,以及重九的回答,详详细细告诉了乌兰。
乌兰凝眉。
“我来山寨这些日子,其实能看出来,重九心气颇高,同他舅父一样,执拗,有傲骨。小五要将皇位让给他,他必是不会肯的。他把尊严看得比天都大。”乌兰道。
刘恪道:“他对皇室有恨意,那恨意有一部分是因为方砚山将军。昔年,方砚山将军在战场上被十道金牌召回,后被关进寒香台,命丧皇宫,那些故事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他听在耳里,难免觉得方砚山将军的死与先帝有关;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上次被乔灵儿和赵如云合谋弄进宫,先帝怀着疑心,迟迟不认他,防着他,伤了他的心。他生出一股气,誓要跟皇室较劲。”
乌兰道:“七哥,你说,他不会真的同小五为敌吧?”
刘恪沉吟道:“这个不好说。但我同他谈话的时候,觉着这个孩子还是明事理、知大义的。他虽恨皇室,但承诺,如今西狼攻势甚猛,大敌当前,他会带兵抗击异族。汉贼不两立。”
乌兰想了想,又道:“还有件事,不知小五能不能受得了。”
“何事?”
“南星。”乌兰叹道:“小五心慕南星,属意她为妻。可我看着,南星不过是把小五当弟弟。她心中另有其人。”
“重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