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知非看着落寞的赵氏,多么想把八岁的自己拉回来,告诉他,这会用手去拍拍娘的后背,用脑袋去

    蹭蹭她胳膊,娘会好一点。

    他也想告诉赵氏,算命先生说得没有错,明月是整个郑家命最好的人。

    还想告诉她,妹妹很可怜,你多心疼心疼她,爹会感激你的。

    他说的话,赵氏也听不见,就算听见了,也听不进去。

    八年的时间,她的心里只剩下了怨和恨。

    ……

    郑唤堂是在半个时辰后,才回的前院。

    赵氏不见踪影,饭菜也冷透了。

    地上还有一壶酒,郑唤堂拿起来,倒满,灌下,再倒满,再灌下,一盅接着一盅。

    谢知非觉得他喝的不是酒,而是世道给他的进退两难。

    为人儿子,他做到了忠孝两全;

    为人父母,他愧对自己的儿子、女儿;

    为人丈夫,他日复一日的容忍和讨好,没有换来妻子的体贴。

    一轮圆月挂在树梢,照着这冷清的庭院,还有一个心上爬满了坎坷的沉默男人。

    谢知非忽然觉得,比起娘来,这世上最可怜的人,其实是爹,夹缝里活着,把自己活成了左右不是人。

    最后一口酒喝完,郑唤堂把酒盅往桌上重重一扣,起身往厢房里走。

    谢知非赶紧跟过去。

    厢房里黑漆漆的,没有掌灯。

    赵氏和衣而卧,脸朝里,背朝外。

    郑唤堂坐在窗下的竹榻上,看着赵氏的背影,并不说话。

    就这么沉默地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