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目四望,

    滔滔的洪水淹没视线所及的一切,没有一个活物,不对,水里有两只老鼠抱着一截枯枝,吱吱吱的喊救命。

    那一刻,朱青绝望极了,他突然发现,人的命运其实和老鼠没两样。

    他在树上呆了两天两夜,饿了就啃树皮,渴了就嚼树叶,终于等到了洪水褪去。

    朱家村没有了,刘家村,王家村也都夷为平地,到处是尸体,太阳一出,空气里都是尸臭味儿。

    他顺着河流往下走,想找到爹娘、姐姐的尸体,把他们好好埋了,将来也有个能烧纸的地方。

    走了三个月,一具尸体都没找到,自己却稳稳当当的活了下来。

    后来他才知道,洪水过后他们那些个村就有了鼠疫,鼠疫蔓延开来,又死了好多人。

    那一年,他六岁,成了一个孤儿。

    孤儿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做小叫花子,上街要饭;要么把自己卖了,换一日三餐。

    他选择把自己卖了,卖给了杂技班。

    朱家村除了耕地种田外,还有一样吃饭的本事——耍杂技。

    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一项技能。

    朱家村的男子一般三岁开始练功,十岁外出挣钱,十八岁骨头硬了回乡种地,靠挣来的钱娶妻生子。

    一代一代,周而复始。

    他也是三岁开始练功,练了三年,爹说他的身子骨是百年一遇的练杂技的好骨头,不仅柔软,而且有力道。

    班主见他底子好,用二两银子买了他。

    杂耍杂耍,既要有耍的本事,也

    要有拳脚功夫。

    他的师傅就是班主,绝活是转大缸,两百斤重的大缸在他脚上,就跟转风火轮似的,甭提有多牛了。

    他就学这一样本事。

    每天五更一过,扎马步练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