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宋升看向朱远钊。

    “那天你来我宅子,看到我在烧书,其实半个时辰前,你爹刚来过。”

    和毛氏的痛骂不同,朱老爷一脸温柔地看着他,什么责备的话都没有,只有一声接一声叹气。

    庚宋升眼神一下子冷厉起来。

    “朱远钊,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朱未希更清楚。我宁愿他把我打个半死,甚至打死,也不愿意听他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朱远钊无言以对,压在喉咙口的话,怎么也不出口。

    “他一走,我就彻底失控了,还读什么书,做什么圣贤人,我连个人都不配做。”

    庚宋升眼里闪过一点泪渍。

    “那个瞬间,我不仅想把所有的书都烧了,我甚至还想把自己也给烧了。”

    寂静,突如其来。

    晏三合手心慢慢渗出冷汗。

    这世上最狠的惩罚,有的人是毒打,有的人是谩骂,但对庚宋升这个高高在上的神童来说,打骂反而是一种解脱和释放。

    聪明的朱旋久深知这人的脾性,使出了温柔刀。

    刀不会说话,却能致命。

    “孩子,你怎么能做那样糊涂的事?”

    “孩子,我该说你什么好?”

    “孩子,你让未希以后怎么办?”

    这些都是他叹气背后的潜台词,像刀子一样直刺进庚宋升

    的心口。

    就如同那份嫁妆单子,用一种沉默的、无声的方式,对痛苦中的庚宋升身上施以凌迟。

    什么叫杀人无形?

    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