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亮,晨雾亦还浓郁,有骑卒驾着马,从街道中央匆匆驰过。

    待奔至位居左城的刺史衙署,他便利落的翻身下马,同时将缰绳随手丢给迎过来的牙兵。

    因其背后插着三角形的靠旗,他遂能一路直入衙署,无人阻拦。

    官廨内,曹州刺史朱汉宾半夜未眠,此时披着一件狼裘大氅,正坐在那里闭眼小憩。

    信卒匆匆而入,见到此景后略显失措,有些进退不得。

    好在,朱汉宾听见声响后自己便睁开了眼睛,继而抚着下颌处的短髯自嘲道:“老了老了,想当年某领着儿郎跋山涉水两个日夜不歇都不过等闲事尔,如今不过半宿,便撑不住了……”

    他的语气中夹着唏嘘之感,一旁的幕僚却不敢接下此话,而是恭维道:“实是因为眼下这城中小事,犯不着大帅费心而已,大帅正春秋鼎盛,岂能言老?”

    前者果然舒心,继而甩开大氅,向那信卒询问:“情况如何?”

    “禀大帅,林氏药堂焚毁小半,于药堂与附近邻里中共得玄冥教尸体二十一具,且在其中还发现密道一处,却已坍塌,暂时不得其内情况。”

    听及玄冥教死伤众多,朱汉宾也不以为意,反而冷哼道:“这些人鬼不分的东西,死了也好……他们不用管,可探得对方的踪迹,查清楚是哪方的人马?”

    “衙兵第一时间便赶了过去,却只抓获了一名逃窜不及的女子。”信卒有些惶恐,在顿了顿后,略低声道:“在押送途中,该女趁人不备,咬毒自尽了……”

    一旁的幕僚听过,皱了皱眉,却只是看向朱汉宾,等他发落。

    “罢了,死便死了,林修之人呢?”

    信卒听后,愈加惶恐,埋头不起道:“林大郎也下落不明,我们只在药堂内搜到了此物……”

    幕僚遂从一旁过去,从信卒手中接过一方卷轴。

    有小吏将烛灯挑亮了些,朱汉宾用粗糙的手指将卷轴打开,下意识眯了眯眸子。

    这东西通体呈土色,摸起来却甚为特别,让人暂时分辨不出材质。上下两处漆黑的轴杆看起来也已有些年头,质地极硬。

    轴杆中央,则是一副聚成圆形的晦涩图案,同时,周遭还有以山脉与河流为饰的图形。

    反面过去,则是以古隶书落笔的两个字:

    “兖州”。

    二字看起来甚为厚重,一眼扫去,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金戈铁马之感。

    幕僚翘首来看,却也只觉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