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风棠知道自己必须得说了,略一沉吟,他跟她说起了今个下昼陪骆铁匠和骆大娥去处理周霞丧事。

    至于如何从衙门把尸体领走,如何送去县城郊外的沈家义庄,这些都不必细说。

    “天气炎热,虽用冰块镇着,但周霞的尸身还是破坏得很严重。”骆风棠道。

    “咋一眼看到,还以为是衙门办事不力找了一副老妪的尸身塞给我们呢,因为那脸上,手背上,布满了一块块暗黑色的斑。”

    “可再看,确实是周霞,是因为长满了尸斑,然后面部浮肿,所以整个人的模样都变形了。”

    骆风棠一边说,一边在暗暗观察杨若晴的表情变化。

    待会只要媳妇稍一露出恶心难受的样子,他立马就打住话题。

    可没想到,对面的人却听得聚精会神,坐在那里腰杆挺得笔直,眼睛还放着光。

    骆风棠苦笑,真正恶心的还在后面呢。

    “你姑姑当时看到周霞变成那副样子,又触动了伤心,肯定大哭了一场吧?”杨若晴突然问道。

    骆风棠点点头,“哭得拉都拉不住,劝也劝不了,晕死过去两回,是掐人中掐醒的。”

    杨若晴皱了下眉,“早晓得这样,还不如不要让她见最后一面,说实话,那场面,可不是她这样一个乡下妇人能接受得了的。”

    曾经的周霞,多么的白净细腻,身上几乎找不到一块半点一颗小痣。

    抛开周霞那又黑又臭的品质不说,仅是从皮囊来说,用‘白玉无瑕’这四个字来形容周霞,一点都不为过。

    而如今,不管你生前是丑女还是美人,那口气儿一段,血肉之躯发生的本能的化学反应,是谁都抵挡不住的。

    所以人人才说,漂亮的皮囊不足为奇,有趣的灵魂才是万里挑一。想来,就是这个理儿。

    “后来我们把周霞收拾好送去了沈家义庄,许是路途上捆尸索勒得有点过紧,又许是一路颠簸,外加午后日头爆嗮的缘故吧,等到了沈家义庄把她入殓装棺的时候,发现她身上多处都破了。”

    “就跟那水袋子破了……”

    骆风棠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侧过头去稍稍吸了一口气。

    对面,杨若晴换了一只手掌撑下巴,看到骆风棠这样,她倒是很平静的道:“人死后身体会膨胀的,这是腐烂的前奏,加之天气的缘故,先冰镇后爆嗮,破了漏水也不稀奇。”

    只不过这漏出来的可不是那清泉水,而是腐臭难闻的尸水。

    骆风棠调整了一下,接着道:“太臭了,简直让人没法闻,也无法直视她的模样,简直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