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梅把桌上的桐油灯挑亮了一些。
“要不,你去灶房看看吧?举着灯去,别磕着绊着了。”
“也好。”
王栓子举着桐油灯出去了。
杨华梅又在桌边拨弄另一盏桐油灯。
说起来真是羞愧。
当初从娘家嫁过来的时候,嫁妆里面光蜡烛就有慢慢一箱子。
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会子村子里九成的人家都是点桐油灯豆油灯,能点蜡烛的就那么两三家,蜡烛是个奢侈品啊。
可是她有的是啊。
后来生俩孩子,孩子夜里要起来吃吃喝喝换尿布啥的,灯火不能断。
栓子提议夜里通宵就点桐油灯,能省钱。
她当时可是嗤之以鼻的,蜡烛多好呀,又亮堂又上档次,娘家爹妈明着暗着的贴补,自己嫁妆那么丰厚,是吧?
点桐油灯和豆油灯,多掉价啊,更重要的是对不住两个孪生儿子。
他们可是孪生的大胖小子耶,天上落下来的两颗星辰,宝贝疙瘩,暗乎乎的灯光太委屈他们啦!
时过境迁,如今,家里又点回了桐油灯和豆油灯。
这桐油灯里的桐油,还不是拿钱去买的,是王栓子来来回回去学堂在山路上摘的桐子回来榨出来的桐油,一点儿钱都不用花。
即便夜里睡觉,桐油灯都得熄灭,摸黑起夜。
因为要把钱省下来,家里花钱的地方太多了,钱给孩子们,让他们点蜡烛。
尤其是小黑要看书,更要点蜡烛,桐油灯会熬坏眼睛。
杨华梅一眨不眨盯着桌上豆大的灯火跳跃不休,眼泪忽地就滑落在脸颊。
为啥村里好多人家日子是越过越好,而自己这边却是越过越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