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夏竹悦吹燃火折子点上了一根蜡,就着昏黄的烛火躬身涮洗碗碟。

    都是些素菜没甚油水,涮洗两遍便也罢了。

    正忙活着,忽地一阵劲风袭来,烛火突突地跳跃了一瞬,光影明灭了起来,映出墙面上一个黑影扑向了她的影子。

    夏竹悦骇然,旋即一个转身窝进柴堆里抄起火钳怼向来人。

    “啊!”

    那人显然未曾料到她会发现自己,更没想到她反应如此迅捷,险些被尖锐的火钳扎了脸面,急急刹了脚步。

    “兰儿?”

    夏竹悦惊愕万分,望着面前执着尖利银簪的兰儿,心中无限后怕,若是方才自己稍慢一瞬被她扎了脖颈,后果不堪设想。

    兰儿亦是十分惊慌,她原本是出来替夏桃欣采买水粉的,不想竟撞见李牧白从僻巷中走了出来。

    她认出这是上回在果林中举止蹊跷的那个贵人,如此贵人,怎会出现在这样破陋腌臜之地呢。

    那日她领人足足将果林翻了好几遍,硬是没有寻到夏竹悦,回去被夏桃欣狠狠折辱了一通,她反复回想,漏洞兴许就恰恰出在那人的披风之下。

    如今竟又被她碰上了,岂非天意,她赶紧摸进僻巷之中,挨家挨户地探寻,竟果真被她瞧见了形单影只的夏竹悦。

    天降良机,她赶紧摘下了头上的银簪,紧紧攥在手里摸了进去,这可是个戴罪立功的大好机会。

    本以为会一击必中的,怎料会有如此变数,夏竹悦身量较她更为高挑,力气也比她大,手中的火钳更是强过她手中的簪子。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簪子是万万敌不过火钳的,她已然失了先机,一时间楞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夏竹悦见她呆若木鸡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随手用火钳拨掉了她手中的簪子,“就这两下子?”

    兰儿失了气焰,但嘴上仍不肯服软,“你得意什么?你方才差点儿死我手里。”

    夏竹悦笑笑,起身走了过去,她身量高,俯视着兰儿,生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

    “你当这儿还是夏府呢?我若横尸当场,你当京城的官府似江汉一般昏庸么?”

    “......”

    兰儿略略退了几步,背脊抵在墙面上,顾自嘴硬着:“你少唬人!你不就是又攀上了个高枝儿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待我回去禀了小姐,看她怎么治你!”

    夏竹悦唇畔勾起一抹笑意,迫近几分,“你回得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