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夜,罗帐中的少女睡得极不安稳,被梦魇缠身许久才挣扎着醒过来,睁开的双眼中全是迷茫,似想不起身在何处,无神地看着帐顶绣纹。

    卫子英不明白,只不过是午后小憩,怎地一觉睡醒已是晚上,且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方才做了什么梦。

    她唤了声:“海棠。”

    贴身丫鬟走进来,挑亮屋灯后服侍她坐起身,轻柔地为她拍打后背,待她吐出压在心口的一股子闷气,才端来温热的水给她净脸和手。

    卫家的姑娘日常所用份例不过是寻常的脂粉,卫子英却有宫中贤妃给她准备的上等珍珠花蜜膏粉,此刻海棠将盛着蜜粉的象牙盒子打开,一股清香在屋中飘散开,多少驱散她心头的郁气。

    每次这样的阴雨天气,她都会睡足才能清醒,贴身丫鬟早已习惯,会等着她睡醒后叫人,海棠见她面色好些,才开口道:“晚间夫人叫人来问过,知道姑娘在睡便回去了,还有,有人给府里送了封信,说是给姑娘的。”

    说罢她双手奉上一封信,卫子英打开看了后,蹙眉疑惑地道:“原庆?”

    她记得这个人,那回与二皇子在船宴上见过,此人约她第二日见上一面,对此卫子英毫不在意。于是第二日临近黄昏,原庆又叫人送封信到卫府,信中只写了一句话:你猜何屿白是怎么死的?

    何屿白!

    卫子英心头一跳,船宴过后她听说何屿白莫名其妙得了怪病,过了段时间竟然死了,她还庆幸过,人死了就再也没人知道,当初在楼船上是她让何屿白故意招惹池真真。

    原庆此时找到她,难不成他知道些什么?

    隔日下午,卫子英冒雨出门,一路来到第一楼附近的七宝居。

    七宝居是间金银玉器铺子,许是天气不好,生意也冷清得很,掌柜将卫子英请上二楼,在一间雅室门口恭声道:“东家,您请的客人来了。”

    一道略带着醉意的声音说道:“请进。”

    卫子英走进去,门在身后被关上,她掩上口鼻不肯往前,原庆半醉着笑道:“卫姑娘,你来了。”

    卫子英忍住不快道:“你要见我,我来了,有事便说吧。”

    她来见一个称得上陌生的男子,本就心中忐忑,因要谈的事情隐秘,贴身丫鬟留在马车上,她不安的心崩得极紧,坚决不肯坐下说话。

    原庆没有勉强她,喝了口酒才道:“让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你喜欢檀宁,对他志在必得,那便与我的目的有利,我想同你合作。”

    他目光灼灼,看得卫子英一阵心烦意乱,对檀宁的心思她只对贤妃坦白过,原庆是如何知道的,就凭他知道何屿白是受了她的指使,才去冒犯池真真?

    她斟酌着道:“我不懂,什么是你的目的?”

    “自然和你一样,我喜欢池真真,想得到她!”原庆话说出口,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

    卫子英没有接话,眼前这个男人的目光太阴鸷,说喜欢的时候语气过于狠厉,池真真的样貌浮现在她的心头,想到原庆将池真真弄到手的模样,她忍不住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