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青山这近一整个腊月都在盼星星盼月亮,盼望着朝廷能够派个有威信的武将来替他收拾这眼前尴尬的局面。甚至早在半个月前头,他就让人给这位新来的副尉准备好了下榻之处的日常起居用品和隆重的接风宴。

    可是此时对着风流跌宕的章贞,翁青山再三确认敕牒是真的来自朝廷后,心中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广陵自古繁华,物阜民丰,一直是梁朝重地,校场五万新兵嗷嗷待哺,等着朝廷派人来操练。他一再上疏请奏,哪里想到朝廷居然给他派来了这么个人物来?

    长得倒是一顶一的好看,但一副细皮嫩肉吊儿郎当不知人间疾苦的模样,如何教校场那群野蛮人信服?更别提还是个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的黄毛小丫头。

    勿怪前几日朝廷派人过来传信,任他怎么问即将到来的新副尉是哪位大人,那人也不肯说。原来是武绛侯家的郡主。

    翁青山在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朝廷如此儿戏,他是有苦难言,说也不说不出。毕竟上京城章皇后一家大权在握,便是圣上,时不时也得委曲求全几分。

    不过翁青山这厢对着敕牒心里百转千回,章贞坐在人家的官署里那是一点也不晓得。风雪中赶了两三天路,她困得紧,眼看着靠着椅背就要睡着。翁青山抬眼见了,心中又是更加愁怨。

    就在翁青山为此苦恼不已,在官署里转了一圈又一圈,不知该如何安置章贞的时候,下人过来通报说九王爷来了。

    翁青山是一路小跑着去接见的秦淮秀。甚至于事后回想,连翁青山自己也觉得当年考中进士去面见圣上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激动过。

    接风宴上,翁青山叫上了自己官署里的副尉尚美臣和自家长子翁信作陪,吩咐夫人安排了歌姬舞姬表演歌舞,除了秦淮秀和章贞都没怎么说话之外,席面还算热闹。

    九王爷突然到访,翁青山回过神来,不免又有些忐忑。他敬罢酒,又给翁信使了个眼色。

    翁信,字奉约,年已及冠,因他父亲的缘故,在校场担任书令史,人情世故自是通晓畅达,虽心中不喜这种场合,但也很配合他父亲。

    章贞爱酒,犹爱花雕。而广陵盛产花雕。待敬到章贞,不知是火炉的炭火烧得太旺,还是花雕喝得太急,章贞素白的脸上染了一层红晕,凤眼微微上挑,一手举着酒杯,一手搭着椅背,看着翁信,歪头向翁青山道:“翁校尉家的酒美,歌姬美,令郎也美。”

    翁青山有些变了脸色。他做了大半辈子官,除却欢场中人,从未见过如此轻浮敢公然调戏男子的官家女子。但章贞身份特殊,他不敢轻易得罪,于是看向了秦淮秀,希望他能为自己说些什么。

    哪知秦淮秀望了眼章贞,淡淡说道:“章副尉赶了一天路累了,翁大人既收了敕牒,便着人送她先去歇着罢。”

    于是翁青山两眼一抹黑,恍惚间竟觉得这广陵城可能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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