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的白天短,尚未到掌灯时分,西边太阳剩了点浅金。

    世子院的主子不在,丫鬟们歇的就早。

    这几天雪总是停一阵下一阵,冷风从窗户缝隙灌进来,吹得云蓝越发难受,她只好撑着胀痛的脑袋起身去把窗户关上。

    “听说又吃药了?”

    “娇气死了,眼看着世子要回来,就开始装病拿乔!”

    西侧厢房隔音不好,云蓝烧的迷迷糊糊,关节胀痛,耳膜发鼓,还能听到隔壁窃窃私语的声音。

    云蓝脑袋沉沉,木然望着房梁。

    说是吃药,也就是和府里马房的蒙古医生拿些不大对症的丸药,这药本是给马的,用在人身上属实霸道了些。

    “模样好的有的是,她一个孤女不成日撒娇作怪,怎么哄着世子宠她!”

    “她连个姨娘的影子都没有,能轻狂几天?等主母进了门还不是要打发……”

    细密的轻笑带着恶意钻进耳朵,拦都拦不住,云蓝不想再听,缩了一下把脑袋藏进了被子里。

    等彤管拿药来的时候,就看到缩在被子里的小乌龟。

    “阿云,起来吃药了。”

    彤管轻轻掀开被子,看到她微微翘起的唇抿着,浓密眼睫耷拉着盖住灵动的杏眸,往日里的笑涡也不见踪迹,只剩惨白小脸泛着不正常的红,丰厚乌发有几绺蜷曲粘在脸颊,末端垂落在细白颈子上。

    “这是怎么了?”

    共事了一段时间,彤管对云蓝的性子很有几分了解。

    这就是个藏不住事的。

    和府里人都掩着情绪不一样,她就像个半大孩子,喜怒哀乐都挂在脸上,心思浅的一眼就能看出来,进府到如今才慢慢沉静起来。

    “我没事,辛苦姐姐了。”

    彤管是云蓝喜欢的姐姐,云蓝不想让她跟着不高兴。软糯声音里带了鼻音,坐起身用脸轻轻蹭了蹭彤管肩膀,“只是做了噩梦,不碍事的。”

    南地口音本就发绵,再加上她这猫儿似的一蹭,彤管心底登时软的不成样,不由感叹,这丫头模样好性子也好,撒起娇来她都顶不住,难怪世子爷宠了两年都撂不开。

    “快快好起来吧,世子回来看到你这样不知道有多心疼。”彤管圆圆脸上满是担忧,端了水,把一粒丸药塞到了她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