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茶曾说,真爱的至高境界便是恋而不谈,我体会到了。在激吻中迪姐重新化为了之前娴静的她,我也沉浸在瑰色中,一切仿佛回到了没有发生之前。待到理顺心情,我抓过她腕子使劲嗅了嗅,的确有些刺鼻,但绝不是恶臭,更象某种我过去熟悉的气味。

    “在魔魇里,乔曼的尸身站立起来,拧开把手出来前,裂成一地的虫豸,立即爬得无影无踪。你觉得它是什么?”我焦虑地朝道场方向扫了几眼,问:“一会儿又该怎么对她说?”

    “不论是苍露鹡鸰,还是食尸蚂蝗,都是十分古老的左门妖法,它沉暮得就像中世纪乐章,你或许听过曲调,但想不起记载在哪些古本里,情况就是如此。潜意识里告诉我,男孩尸身留在井下会出大事,它应该是一种菌株,犹如来自地狱的霍乱,总之大长老给艾莉森画了张大饼,许诺男孩将会死而复生,这是万万不可能的,也许是她险恶的布局。”

    “尤比西奥也说过同样的话,走吧,让我们将隐患全部革除,以免造成进一步的破坏。”

    五分钟后,当我俩重新走回道场,众女正三三两两坐在大厅各处,而神龛仍围着黑色帷帐,威廉姆斯说通常情况下,祈拜都是十分灵验的,与盈月圆舞那样,花不了几分钟。然而这回很不寻常,她们吟唱了一小时,紫气仍没有升腾,所以暂且作罢,过段时间再试试结果。

    “你烦不烦啊?每次只要过来就与我说乔曼的事。我家男孩碍着你什么了?你干嘛总跟他过不去?”几句话照面,本就不爽的农妇立即板起臭脸,指着我威胁道:“我警告你,别再继续纠缠这个问题,若再不闭嘴,咱们最后连朋友都当不成了!”

    “我只是建议换个场所安置,并没说弃他而不顾。”乔曼是艾莉森的心结,哪怕过去关系融洽时,但凡说起最后总搞得很不愉快,农妇知道魔魇里自己的结局,但她显得毫不在意。

    “你眼瞎了?没见别人四下纵火吗?我干嘛要将他安置在底下,你不明白吗?那是因为哪怕女神峰化为一片白地,地窖也是最后才遭殃,到那时我早死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艾莉森双目一红,抱着脸哀伤不已,说:“你经历过十月怀胎吗?你有自己的小孩吗?你参加过亲人葬礼吗?你有为别人做过一次早餐吗?醉蝶花,你什么都不懂,只是个黄毛丫头!”

    “艾莉森,你所说的一切,我都能体会,我也曾经是一个母亲,我的男孩罹难时年仅七岁。”站立一旁的迪姐悲恸不已,她向我使了个眼色,这种场面我应付不了,还是忙自己的去吧。说罢,她紧挨着农妇席地坐下,捧起对方的手,缓缓倾吐起自己的不幸来。

    接着又该干什么呢?似乎有无计其数的事要做,又全然没有方向。我按照礼貌者的要求,照例给小老汉去了个电话,告知了当前进度。随着时间流逝,他变得越来越没有耐心,此刻正率领着大队人马移师斯巴达周遭的大回避场。我的话只能激起博尔顿更大的不满,倘若我此刻站在世界之子堆里,必然会被他喷得满脸唾沫星子。不过,谩骂终究解决不了问题,沉吟片刻后,他说再放缓一个小时,但早晨九点前,不论如何都必须给到他确切答案。

    “别逼我下达全面进攻的号令!小女友跟着吕库古小姐瞎忙什么呢?别忘了,次级钻冠头绒云在她体内!万一那巫婆现在现身了,咱们岂不是白忙一场?设法去将俩人召回,找龙口根本是多此一举!找到了尸皮又怎样?你的办事能力,比我想的还差劲!”

    “说说简单,公路都叫你们封锁了,找到她又要怎么召回?你一点不担心她会出事么?”

    “没有人会与钱过不去,让黑帮松开道路放人回来,还不是一句话的事么?休要跟我磨嘴皮子,去将道场在哪查清,别搞得像上次那样大败而还,大家还好相见!”小老汉干笑几声,道:“私交归私交,与宏图大志相比,她什么都不是,是可以被消耗的代价。”

    一阵令人绝望的忙音传响,我被他气得面色发白嘴角抽搐,然而却毫无办法。

    “你打算给伊腾顿的人去电话么?”拉多克剃刀耸耸肩,走到身边,朝身后一大堆老式猎枪努努嘴,说:“我全部验过了,许多都破得无法再用,以这堆烧火棍,别人只消攻破碉楼冲进来,一眨眼功夫咱们就会被杀个干干净净。那个老板找没找增援可以缓一步,你让他设法搞些制式步枪来,比什么都强!醉蝶花,我等起码要有自救能力啊!”

    那么第二个电话显而易见的,跳跃在鸳鸯茶的手机上。他抓起后跟我交待了进度,尽管天公不作美,但污水处理厂的挖掘工作仍很成功,再有半小时应该就能完全打通。龙口下的三个女的,目前往回走了一个,当剩下的天竺菊听见挖掘机声音,始终在不停高叫,急切地想要让外界知道些什么。现场有个瘦小男孩,自称是她朋友,正打算冒险下去将人带上来。

    “你那里怎么样?匪帮有没有将坦克拖走?这些该死的混蛋,等要真正用人,却连一个电话都不回我!”他显得心烦气躁,正在雨中漫步,道:“最快赶到女神峰,应该是下午了。”

    “这里一切安好,仍处在对峙中。别将心思花在我身上,对话时围山黑帮已反水,他们恐将对你不利!我认为增派的军事人员,你还是用来保护自己会更好。”我刚说一半,手机便被拉多克夺了去,他将眼前困境快速吐完,然后将电话丢还给我,独自忙活去了。

    “这不是难题,我可以请人用农药机空投给你们,但问题是我分身乏术。对了,你在镇上有没有熟人?要不等大姐救上来,让她去督办你觉得怎样?”他思虑片刻,冲着手机高呼:“我这里正下着瓢泼大雨,这种鬼天气飞上天会出事,恐怕得花重金雇人。”

    我让他安心救人,合上电话后在心中排序,大镇上除了老男人,我只熟悉两个条子,然而他们也在工地维持治安,那就得另辟蹊径。就这般想着,眼前忽然冒出了一条遗忘多时的身影,那个人就是范胖。既然眼镜与勿忘我在伊腾顿度蜜月,他作为兰开斯特的一员,肯定也在附近活动。不过要他来援手仇敌姐妹会,是否有些讽刺的意味呢?

    不论如何,时事已迫在眉睫,我在檐下抽了两支烟,踌躇良久拨通了他的电话。

    “在哪里能见到你所说的老男人?我现在就出发。”他不加思索地应承下来,并将手机交给边上人。说话的家伙竟然是帕科,我以为这个墨西哥人早跟着偵探回纽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