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坏不过张梧落第,于他其实没什么损失;但是张梧一旦成为天子门生,那日后还不得对他感恩戴德?不得不说,王千户这算盘,打得真是极好。
孟氏想起卢氏,心里就有些膈应,淡淡道:“便是中了一甲,也得慢慢熬,不知道多少年才能出头。”
“可是总归比留在这里强。”任治平看看婉乔道。
婉乔看着他的眼神,吃惊道:“爹,你不会,还想着把我和张梧凑做一对吧?”
孟氏嗔怪道:“你这孩子,怎么口无遮拦的?”
任治平也不想在女儿面前提起她的婚事,还是一桩不做准的婚事,便就此止住了这个话题。
晚上睡觉的时候,夫妻二人又小声议论起这事情来。
孟氏见任治平对张梧这事十分动心,害怕他一冲动跟张知正定下来——毕竟,男人们很少管内院的事情,不知道女人间那些弯弯曲曲的不和,但是偏偏他们又是能做主的人,便把秦伯言跟她说的话告诉了任治平。
“横竖一年而已,我就答应了下来。但是又想着毕竟门第悬殊,不知道能不能成,所以没敢告诉你,也没告诉婉乔。”孟氏道。
任治平惊讶之后又很高兴:“湘涟果然是个好的。对于他父亲定的事情,现在还能想着履约。”
孟氏对自己夫君的脑回路也有些无语,秦伯言哪里是想什么先父遗嘱,一开始他对三房,根本就视而不见好不好?分明是在这一路的相处之中,才喜欢上了婉乔。
不过她也不想去澄清这点,试探着问道:“张梧确实是个难得的,但是总归我们有愧于秦家……”
“梧儿便是再好,咱们也不能毁约。”任治平义正言辞道,“既然湘涟还有这个心,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了我回头跟知正兄说一声。”
孟氏虽然想他打消和张家做亲家的念头,但是也没想,让女儿矢志不移地就要嫁给秦伯言。虽然他做出了一年之期的承诺,但是谁敢肯定,一年之内,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张家那边,找个别的由头先婉拒吧。”孟氏道,“湘涟毕竟还有母亲,廖姐姐也不知道同意不同意,所以这事情我们心中有数便好,就不要说出去了吧。毕竟有什么变故的话,会损了婉乔的名声。”
任治平想了想道:“还是你想的周到。也不用婉拒,就是我和知正兄私底下说了几句罢了,又不是正经提亲。以后若是提起再说。”
孟氏这才放下心来。他们不知道的是,张知正早有提亲的想法,奈何卢氏一直不松口,他还在想着如何做通卢氏的工作呢!
孟氏还不知道,她心中满意的乘龙快婿,很快因为种种原因,让她为答应下这一年之约而感到后悔不已。
婉乔并不知道父母为她的婚事操碎了心,搂着婉静在西屋呼呼大睡,炕洞里柴火渐熄,发出微弱的红光,白龙趴在地上的干草堆里,也闭上了眼睛。
婉乔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己成了影子,成了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也叫婉乔的女子的影子。她跟着她,寸步不离,看着她做事,默默模仿……
这个梦让她做得太累了,婉乔醒来的时候梦中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结果就是她头昏脑涨,去挑水的时候,用清冷的泉水在额头上好一顿拍,才觉得微微恢复了些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