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易姑娘也是江南人。”婉乔道,“不过她说话倒听不出来吴侬软语的味道,人也清冷,不像江南女子那般温柔。娘,还有饭吗?”说话不耽误吃饭,一大碗米饭已经见底。

    “有。”孟氏接过她的碗,给她又盛了满满一碗饭。

    “娘有没有觉得,养我这个女儿,比养个儿子还费粮?”婉乔笑嘻嘻地接过来,自嘲道。

    “胡说什么!”孟氏瞪了她一眼,眼神中有嗔怪,更有骄傲,“谁家女儿像你这般能干?那张梧倒是吃得少,可一担水挑回来,剩下一半都没有……算了,说他做什么!”

    孟氏不是个碎嘴的人,不过早上在院子里,张梧挑水回来跟她问好,又问了一句婉乔,卢氏在他们破茅屋前就连声叫张梧回去,好像她们家是洪水猛兽似的,孟氏窝了一肚子气,现在说话便有些刻薄了。不过她自己也意识到,所以很快止住了话题。

    “不过婉乔,”孟氏面上有些纠结之色,“我听你丁婶子说,那易姑娘,好像是因为和表哥不清白才被撵到庄上来,她那个儿子,恐怕生父不详……你还是少跟她来往……”

    婉乔想起易姑娘清冷的面容,干净透亮的眼神以及利落的话语,摇摇头道:“娘,我觉得易姑娘不是那种人。道听途说,不足为信。我昨天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她还特意让安伯送来东西,于情于理我得去看看她。”

    孟氏被她说得有几分迟疑:“你真的觉得她是个不错的人?”

    婉乔肯定地点了点头。相由心生,更重要的是感觉,易姑娘让她感觉很舒服。

    孟氏道:“那就看看再说。但是若是外面传言都是真的,还是要尽量少往来。虽然咱们现在落得这步田地,但是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名声还是重要的。”

    婉乔笑着道:“您回头见了易姑娘,也会喜欢她的。大大方方,爽朗利落的一个人,没那么不堪。丁婶估计也是听人说,三人成虎,越传越邪乎。在京城的时候,人家还都说任家二姑娘刁蛮任性呢。”

    “胡说。”孟氏也被她说笑了,“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要去易姑娘家,可要带些什么?”

    婉乔想了想后道:“咱们家初来乍到,一穷二白,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她家只有四个人,她一个女子带一个那么小的孩子,安伯安婶年纪也大了,我想着一会儿去后山弄些柴火送去,既实用又不费什么。”

    孟氏觉得她想法不错,便同意了。

    婉乔陪婉静呆了会儿,带着白龙去后山捡了一大捆柴火,背着敲响了易姑娘家的门。

    安伯开门见是她,忙把她让进去。

    “也没什么好东西带来,就捡了些柴火,您也别嫌弃。”婉乔把柴火放在院子里,笑着跟安伯说,上下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我回家换身衣服,一会儿来陪你们姑娘说话。”

    “来都来了,进来吧。我等了你一天了。”

    不知何时,易姑娘站在门口,手里牵着舟舟,看着她道。

    不知道是不是婉乔的错觉,总觉得易姑娘和她说话的口气很是亲切熟稔,好像,好像两人是经年的旧识、闺蜜,而不是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不过她也不是个矫情的人,主人都如此热情好客了,她就痛快地应下,又上上下下拍了拍身上,对白龙道:“你先自己回家,我一会儿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