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谁的人情,她也不会欠任婉乔的,休想用这些小恩小惠收买她。她就这么一个儿子,日后一定要他娶个真正的大家闺秀,至少要像就像婉然那般的。当然,家世要比落败前的任家更好才行。
张梧对于人情世故所知甚少,见母亲如此,还当她接受了婉乔,高兴地应下去读书去了。
晚上,就着喷香的野鸡肉,张氏父子都吃得比平时多了半碗饭。
卢氏没吃多少,把剩下的鸡肉小心盛放好锁到柜子里,准备明日再给两人吃。
睡觉的时候,张知正旧事重提,道:“我从开始就喜欢婉乔。她行事虽不拘小节,但是心地善良,不失可爱之处。孝顺父母,照顾妹妹,又踏实能干,实在是个好儿媳的人选。”见卢氏低头整理被褥没有作声,他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心气高,想给梧儿找个出身显赫的妻子,于他是一项助力。但是很多事情并非你想象那般简单……”
“梧儿明年就要进京赶考,我信他。”卢氏突然抬起头,目光坚定道。
张知正苦笑:“梧儿虽天赋出众,但是并不意味着就能稳中。一来江山代有才人出,放到我和治平兄那时候,梧儿这样的确实算不错,可现在未必其他学子不更优秀;二来,应考之事,想要成为天子门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从前我不是跟你讲过,我的同乡和我一起进京,一场风寒便毁了多年努力,也有人,仅仅因为名字不讨喜,虽然文采出众,但是依然落榜……”
卢氏沉默了。
张知正和她成亲以来,因为自己是个穷小子,而她是官家小姐出身,很是尊重她,几乎没驳过她的意。到后来,虽然卢家落败,他却断然做不出前倨后恭之事,反而更加爱重她,害怕她内心悲戚。但是现在看来,卢氏在婉乔事情的处理上,实在太过了,所以他不得不出言点醒她。
他继续道:“就算梧儿运气好,赶考路上一切顺利,试卷正是他擅长的题目,主考官恰好赏识他的文章,考上了进士,那又如何?榜下捉婿,找的也是家世清白之人。就像当年,我虽然家境贫寒,但是祖祖辈辈都是佃农,并无作奸犯科之事,岳父大人也是让人好生调查过的。而梧儿,终会被我拖累……而且攀附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日后要受多少白眼?你我就这一个儿子,你舍得让他日后看岳家脸色行事么?所以若是你存了让他攀附岳家的想法,还是趁早打消吧。”
“就算不攀附谁,我也希望梧儿将来的妻子安静柔顺,进退有度。若是带一个性格跳脱,不知轻重的媳妇出去,别人背后不知会如何嘲笑于他。”卢氏道,“咱们已经拖累了梧儿,不求攀附,找个身家清白的姑娘可以吧!总不能让岳家也拖他后腿!”
卢氏把张知正的话又还给他。
一时之间,张知正竟然无法辩驳。
最后,他叹息一声道:“我的意思,不管是现在,还是在将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就算梧儿能高中,日子也会很清苦,婉乔是个能撑起家业的;若是找个安静乖巧如你愿的,我自然也欢喜,可就怕顶不起来。梧儿被我们惯的,只知道圣贤之书,却不知道柴米之贵。我这般跟你说,并不是要立刻去任家提亲,而是希望你以后见到婉乔和弟妹,别把不喜表现地这般露骨,事事都需要留有转圜余地。算了,夜深了,不说了,你也别织布了,早些休息吧。你有时间的时候再好好想想,我说的对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