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正在死对头石双华屋里——婉乔这“强敌”,让两人暂时抛弃了旧日你死我活的仇怨,同仇敌忾。

    从前,徐致秋想纳婉乔入府,婉柔自然是不愿意的。

    她本能地讨厌他身边任何雌性动物。

    然而,她人微言轻,徐致秋的决定,她只能遵从。那时候,她还可以安慰自己,同是做妾,谁怕谁?躲过前面柔情蜜意期,就婉乔那等草包,怎会是自己对手?

    可是现在,徐致秋竟然带人敲敲打打去求娶,这不就是婉乔从前要的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吗?

    他竟然都答应了!

    这就意味着,以后她任婉柔要在婉乔面前下跪捧茶,随侍左右。这怎么可以?谁都可以是徐家主母,婉乔不行!

    “别看她假惺惺地拒婚,”婉柔口气恶毒阴狠,“其实不过欲擒故纵。这个贱人花招最多了,当初怎么不让她病死!”

    石双华心中也不安,却有些犹疑道:“她和秦伯言感情甚深,恐怕……”

    “感情甚深?”婉柔冷笑一声,“那不过是假象,想刺激我们老爷娶她为正妻罢了。咱们老爷比秦伯言更有前途,或者说,比他拿样都好,你以为任婉乔是个傻子?”

    “你们不是堂姐妹吗?”

    “正是因为堂姐妹,我知道她是什么东西。她真入了府,还有我们容身之地?”婉乔挑拨道,“你又不是没听说,老爷的承诺是散尽家中姬妾,定是这贱人的主意。”

    见石双华面有忐忑之色,婉柔心中得意,变本加厉道:“我倒是无所谓,横竖都只是一个破落军户家的小女子,回去再重新找户人家嫁了,吃饱穿暖就行。你不行啊,你是知县的女儿……”

    婉柔一席话,说得石双华心里像喝了黄连水一般苦涩。

    是啊,她不行。她当初抛弃一切跟着徐致秋,早就没了退路。

    现在她唯一的指望就是徐致秋立下不世之功,封侯拜相,那么她一个知县的女儿为妾也不算丢人。

    可是如果徐致秋还只是知府,她却被他赶回家,她有何颜面面对父母亲人,如何堵住市井间嘲笑的流言蜚语?

    父母因为她,已经丢尽了颜面,想到日后还要被她拖累,石双华真想立刻就死去。

    可她不能啊,死了这耻辱就永远无法洗刷了。

    她要好好活着,长长久久地留在徐致秋身边,等他功成名就,自己扬眉吐气那日。

    到时候,人人赞她好眼光,夸她父母好福气,这才对得起她在漫漫孤寂长夜中几乎流尽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