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世子没有说话,安乐郡主“哼”了一声道:“打狗看主人,可是这主人一个区区五品的小小武官,在本郡主面前实在不够看。来人,把这畜生拖出去打死!”
婉乔不想还有如此刁蛮的郡主——因为在任家待的那段时间里,京中贵女她也见过不少,无论如何不和,至少面上都还彬彬有礼,保持斯文,断然不会有如此野蛮任性的。
当下便有侍卫围上来,想要擒住白龙。
“就算是郡主,也不能如此不讲道理。”婉乔激动道,护住白龙不让侍卫接近,“我的狗没有咬人,也没有乱吠,凭什么要打死它?”
“它长得凶狠,吓到了本郡主,死一次都算便宜它了!”安乐郡主道,她上下打量婉乔一番,在她看来,婉乔打扮得十分寒酸,一看就是寒门小户之女,竟然还敢出口跟自己讲道理,不由又怒道,“不是说是秦什么的狗,怎么又变成你的了?”
旁边婆子立刻附和:“大胆刁民,敢欺瞒郡主!还不从实招来!”
婉乔气得都要发笑了,她冷笑一声道:“这位大婶好神气!不是你官居几品,如此大的口气!”
一副审问犯人的模样,我呸!
安乐郡主见婉乔毫不慌乱,还敢反驳,气得脸色都变了,伸出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指,颤抖着指着她道:“把这个目无尊卑的贱婢,一起拖下去打死!”
卫衡脸色当下就变了。
孟氏冲出来,跪在地上哀求:“郡主息怒,郡主息怒,都是小女无知,”又连连拉婉乔,“还不给郡主认错?”
婉乔强行拉起孟氏,看着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圈的看热闹的人,一字一顿道:“俗话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身份虽然低微,但是并不是郡主的家奴,所以谈不上触犯郡主的家规,郡主也无权处置我。而我胆子向来小,不曾有作奸犯科之事,更谈不上触犯国法。郡主身份尊贵,但是也不能平白无故,当街草菅人命。当今圣上以仁治天下,曾下诏非罪大恶极者不得处以极刑,所有极刑,需要报省府裁决。敢问郡主,是凭借宁王的依仗,公然跟皇上对抗吗?”
此话一出,四周俱寂,连一直没有作声的宁王世子的脸色都变了,目光灼灼地盯着婉乔。
婉乔的话十分大胆,就差指着鼻子骂,宁王是不是想谋反了。
不是她冲动,而是事出突然,她没得选择。白龙是她的亲人,它面临死亡威胁,她必拼尽一切来救它。她从任治平饭桌上和之后关于宁王的只言片语中,大胆猜测皇上对于这个手握重兵的皇叔,倚重和忌惮并存。所以她选择置之死地而后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揭出这件事情,让安乐郡主有所顾忌,或者说,让她身后那个一直静静看戏的世子不得不出口阻拦他刁蛮的妹妹。
“你,你满口胡言!”安乐郡主自然知道婉乔这顶帽子扣得十分大,当即就否认,可是她又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扭头向宁王世子求救,“大哥,你就看着外人如此欺负我嘛!”
宁王世子看着婉乔,不紧不慢开口道:“姑娘倒是懂得不少,还知道皇上以仁治天下……”
“那是因为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教化百姓有方,是以我这般粗鄙之人,也得到教化。”婉乔截断他的话道。
现在,她就要死死抱住皇上这条金大腿,让他们有所忌惮。今日想全身而退很难,但是至少,她敢笃定,宁王世子不会要她的命——他既然是宁王唯一的儿子,而宁王又不是个懦弱无能之辈,他一定受过最好的政治教育,不会把这件小小的事情闹大,她敢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