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几岁时便爱慕祁家少将军,每日一幅画像,从他眉眼青涩,到他沙场挞伐,五千多幅卷轴,堆满十数个书架……我爱慕他,曾女扮男装去过他营帐附近,假装村民送他御寒的披风,送他亲手做的锦靴……我跋山涉水千万里,只同他说过两句话,得他一句多谢,便满足到几日几夜不睡觉……”

    “得知他战死沙场,我几次三番试图自裁为他陪葬……”

    她说着,翻开衣袖,果真露出几道极粗的疤痕,明显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了。

    “是母亲下跪哭着求我不要死,我才咬牙撑下去了那几年……后来得知将军未死,我更是在佛堂磕了整整一日一夜的头,拜谢神佛,救我心中神明不死……”

    “我什么都不求,什么都不争,我只想安安静静的陪着他就好,哪怕只是偶尔看到他的轿撵从我宫门前路过,哪怕只是隔着一个湖的距离远远看上一眼……仅此而已,我房青罗毕生所求……仅此而已……”

    话至此,面前的女子已是哽咽不能言语。

    她深深伏下身去,哽咽道:“我知晓三年孝期一过,皇上定会封你为后,青罗愿一生为妾,侍奉帝后,不忤逆,不违背,只求魏姑娘在圣上面前言语一二,不要赶青罗离开,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的……”

    她喃喃地说着,已是泣不成声。

    宝珠说不出话来。

    她看向一旁同房妃一道跪着的宫女,道:“这些事情,你家主子难道不该跟皇上说的吗?皇上重情义,若知晓房妃这番心意,自然会心软。”

    宫女瞧着自家主子如此卑微,同样是眼含热泪,哭道:“这些话,早些时候主子就已经同圣上说过了,只是圣上……”

    宝珠睁大眼睛。

    她不相信皇上对这些话无动于衷。

    她先前救皇上一命,皇上都恨不能将整个大祁都送给她做补偿,这位房妃虽说只是送了些衣物,但一个姑娘家家跋山涉水吃尽苦头只为看他一眼,又为他几度寻死,拖至二十五六仍旧不婚,这其中情谊之深重,他不可能感觉不到。

    这些事情,换她留在后宫,应该不是件难事。

    宫女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圣上许是担心留主子在后宫,会惹怒魏姑娘,这才……”

    “……”

    原来症结在她这里。

    魏宝珠终于反应过来她们今日来的目的。

    不是要她帮忙劝说皇上留下房妃,而是要她表明立场,也就是不介意后宫里多一个安分守己的女子。

    这件事情自然不难办,房妃这番情谊深厚,对皇上而言自然珍贵,是该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