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大地开始微微颤抖,紧接着,这颤抖愈发剧烈起来。经验丰富的士兵立刻敏锐地察觉到,这是有大规模的骑兵正在快速逼近。杨烈军营中的所有士兵和军官,谁都没有料到,在这杨烈的地盘腹地之中,竟然会有敌军突如其来地现身。此时此刻,军营的外围既没有设立坚固的围墙,甚至连简单的围栏都未曾搭建。那五万疯癫士兵惨烈死去的景象,仍清晰地浮现在这二十五万名士兵中每个人的眼前。而且,每个还保持清醒的人身边,或多或少都有同伴变得疯癫失常。这让那些仍然神志清醒的人,内心被恐惧深深地笼罩,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吞噬。

    在大营外负责巡逻游荡的斥候,更是心不在焉。在这种极度恐怖的氛围之中,每一名斥候在巡逻的时候,总是感觉自己的背后有一双双阴森的眼睛在窥视着。毕竟,置身于这样的恐怖环境,谁的心里都会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当沈策派出的轻骑兵如疾风般快速接近时,这些在外巡逻的斥候才如梦初醒般发现了敌情。然而,此刻想要调转马头狂奔逃走,已然为时过晚。这些斥候很快就被沈策的这一万轻骑兵当中的先头先锋追上,数支利箭破空而来,瞬间将他们射杀。

    在这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命运的轮盘开始加速转动。杨烈的军队尚未从内部的混乱和恐惧中回过神来,就面临着外部强敌的雷霆袭击。而沈策的轻骑兵,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直直地刺向了敌人的心脏。

    在所有人都尚未回过神来的时刻,这一万轻骑兵犹如一阵迅猛的狂风,瞬间分成十支队伍,从不同的方向如闪电般直接冲入了那二十五万大军的营地之中。就在这二十五万士兵还处于懵懂混沌、毫无防备之际,大量的士兵已然倒在了轻骑兵的弓箭之下,被无情地射杀,亦有众多士兵惨死于轻骑兵锋利又超长的马刀之下,身首异处。

    这一万轻骑兵,他们冲击的目标皆是军营的最外围。每一支队伍都仿佛是一支灵动的画笔,在军营的外围共同绘出了一道优美而又充满杀伐之气的弧线。这些队伍几乎是在同一时刻如猛虎下山般冲入了大营,又在同一瞬间似脱缰之马从大营中冲了出来。就在他们冲出大营的那一刹那,倘若从天空俯瞰,便能够目睹一幅令人震撼的壮丽画面。

    那位于中间的军营犹如浩瀚银河的银心,而每一支骑兵队伍就如同银心周围璀璨的悬臂,此等图景雄伟壮观、美轮美奂。然而,在这看似美丽的表象之下,所呈现的却是触目惊心的惨状。只见每一支骑兵队伍所经之处,皆是横七竖八的死尸和流淌成河的遍地血迹。再加上此时,尚有许多队伍正在埋锅造饭,帐篷在骑兵的猛烈冲击下纷纷倒下,被溅出的火焰引燃的不在少数。

    刹那间,整个军营的四周都有熊熊火焰燃起,而且这火势犹如脱缰的野马,仍有不断蔓延的趋势。火势越烧越旺,越燃越烈,而这一万骑兵开始围绕着军营快速地绕着圈圈奔跑起来。军营当中的军官们也终于在此时如梦初醒,意识到了究竟发生了何事。大将军心急如焚,一条条紧急命令接连下达,各偏将校尉手忙脚乱地迅速召集军队,准备迎敌。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支支队伍逐渐集结起来。此时,军营外的这一万轻骑兵也能够清晰地看到军营中的具体情况。而这些轻骑兵在出发之前,就已经被沈策详细告知了倘若面对此种局面应当如何应对,并且沈策早已凭借其卓越的军事才能和敏锐的洞察力,精准地预料到了战场上可能发生的种种状况。于是,所有的轻骑兵几乎同时动作整齐地张弓搭箭,瞄准那些正在集结起来的士兵,一支支利箭离弦而出,带着死亡的呼啸射向敌军。

    而这些在军营中正在集结的士兵,显然还未能完全依照兵种排列组成一个个规整的方阵,形成有效的战斗力。大量的士兵尚在集结的过程中,便被轻骑兵飞射而来的弓箭无情射杀。如此一来,士兵们的阵脚变得愈发混乱无序。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那笼罩在军营中挥之不去的不祥氛围,更是让这些士兵们人心惶惶,士气萎靡到了极点,心中的怨气也如滚雪球般不断积聚,时刻怀着哗变的危险心态。

    多种矛盾在长久的积压之后,此刻终于如同火山一般彻底爆发了。一些平日里跟随高级军官镇压普通士兵的低级军官,突然之间,被身后莫名出现的刀剑长枪无情地捅穿了身体。一些原本就心怀不满和冲天怨气的低级军官,在这一刻再也按捺不住,带领着自己手下的士兵毅然哗变。大量哗变的士兵迅速聚集在一起,形成一股汹涌的力量,开始疯狂地围杀那些曾经镇压他们的高级军官。

    内有哗变的汹涌浪潮,外有轻骑兵的猛烈袭击,军营中越来越多的士兵被卷入到这混乱不堪的漩涡之中。原本军营中就有许多陷入疯狂状态的士兵,他们需要众多正常士兵的照看和监管。而这些负责监管照看疯了的士兵的正常士兵,在这混乱之际,大量地离开了自己的岗位。他们要么加入到了对抗轻骑兵的队伍当中,要么投身到了围杀镇压他们的高级军官的行列之中。而那些疯了的士兵,在无人看管之后,也如同脱缰的野马,大量地跑出了病房,盲目地参与到了这一片混乱之中。这使得原本就极度混乱的局面,更是雪上加霜,混乱的程度超乎想象。

    此时,军营中的大将军已经深深地陷入到了无力和绝望的深渊之中。眼前的局面早已超出了他的掌控能力,他如今除了自己身边的近卫军还能听从指挥外,已经无法调动军营中的其他任何一名士兵了。只要他的传令兵一踏出中军大帐的范围,就会瞬间被这汹涌澎湃的混乱局面所吞没和裹挟,根本无法将军令准确无误地传递到应当传递的位置。况且,如此混乱的局面,导致各个部分的士兵都已脱离了原来的位置,所有的士兵完全混杂在了一起,难分彼此。再加上大量高级军官被普通士兵残忍地围杀,这些传令兵更是难以找到接收命令的军官,使得指挥系统彻底瘫痪,整个军营陷入了一片无法收拾的混乱与绝望之中。

    军营外绕圈游荡射箭的轻骑兵们,此时能够清晰地看到军营当中的场景已然陷入了极度的混乱。绝大多数的人竟然在自己人与自己人之间展开了残酷的战斗,整个场面犹如人间炼狱。在此期间,还发生了大规模踩踏事件,众多士兵在混乱中被无情地踩踏在脚下,生死未卜。更有不少人惊慌失措,抱头鼠窜,选择当了逃兵。这些轻骑兵目睹着那些扔掉武器、丢盔弃甲的逃兵,选择了网开一面,并不加以阻拦,任由他们逃离。然而,倘若有士兵手持武器或者身着铠甲,朝着轻骑兵们的方向跑来,这些轻骑兵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无情射杀。

    军营中哗变的士兵,在付出了大量的生命之后,终于成功地将那些拥有极高武学造诣的高级军官们围杀。当他们看到军营外的轻骑兵并不阻止没有武器和铠甲的逃兵逃亡时,越来越多的人受到了这种“示范”的影响,纷纷加入到了逃兵的行列之中,致使逃兵的数量骤然暴增。

    这些轻骑兵在军营外耐心等待,直至军营当中的士兵死的死、逃的逃,所剩无几之后,所有的轻骑兵同时一夹马肚子,发出一阵嘹亮的吆喝声,如同疾风一般迅速离开了这满地狼藉、一片尸骸的战场,向北直奔而去。沈策指挥这些轻骑兵来去如惊雷,仿佛闪电席卷全场,颇有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的风范。轻骑兵一路疾驰,寻找一个距离最近的已经被沈策完全占领下来的隘口,随后顺利地返回了日隐城。

    原地只留下了大将军和身边的几名偏将以及近卫军,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士兵。所有的士兵加起来,连两万人都难以凑齐,而且留在原地的那些零零散散的士兵,大部分都是已经精神失常、疯疯癫癫的士兵。在中军大帐之中,王老二也悠悠转醒,然而,醒来的王老二却已经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只能像一头失控的野兽一般,不停地嘶吼着,那声音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心力交瘁的大将军在所有的轻骑兵都离开之后,拖着沉重的步伐返回营帐中。看到疯狂的王老二,又回想起自己竟然连敌人的面容都还未曾见到,便已然兵败如山倒。甚至连对面的将领究竟是谁都一无所知,这场战争究竟是谁在主导也毫无头绪。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输掉了一场战争,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让自己手底下的三十万士兵溃散、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