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渐渐落下,荀况低头看了一眼,慨然道:“我观今日营中各路诸侯,皆如沐猴而冠,实乃不值一提。”

    赵括闻言轻笑,拾起盘中的一枚冬枣塞入口中,问道:“不知先生何以见得?”

    荀况手扶几案淡淡摇头苦笑:“齐魏韩之辈皆乃碌碌之辈,只图蝇营狗苟而不思进取,唯有秦楚赵三国,可谓是三足鼎立。”

    “不过,楚王熊完,虽有百万带甲之士,奈何难聚百越之心,只愿被名所困,不愿掣肘天下。”

    赵括笑道:“依照先生所言,如今未逢明主,只能寄人篱下?”

    荀况叹气摇头道:“然,天下之势本就未明,何来明主?”

    赵括道:“请恕在下不敢苟同,天下苦秦久矣,今日我赵国驱强秦,荡北燕,君王英明,广纳贤良之士,君臣上下一心,想取天下又有何难?”

    “呵呵……”

    荀况苦笑道:“君所言只可道与外人,况又如何不知。”

    “哦?”赵括拱手:“还望先生赐教。”

    荀况道:“君与赵王终须一战,难道君算无遗策,竟没有看清此中缘由吗?”

    赵括微笑地看着荀况,却没有回应。

    果然是不世出奇才,竟然身居楚越苦寒之地,心中竟包罗万象,这可比那些满口之乎者也的糊涂老头要强太多。

    荀况一顿,又道:“在下可以看出,君实乃大才,然而赵王虽是愿意听取你的意见,却并不一定同你一心,只不过时机未到,还未找到将你连根拔起的理由罢了。”

    赵括垂下眼帘:“这么说,先生不是担心赵国国力,而是担心关键时刻,君臣争权而使天下霸业功亏一篑了?”

    “难道不是吗?”

    赵括一笑道:“那秦国呢?秦国总可以横扫六国了吧?”

    荀况摇头道:“秦国徒有虚名,只因依据历代先王锐意进取,才有了今天的局面,然而师兄商鞅之变法,只能治其标,不可治其本,可以预见,将来的大秦若是横扫六国,必会荼毒天下,而视黎民百姓为刍狗。所谓,物极必反,秦以强压之势定遭猛烈反弹,必又是一片群雄并立的乱世。”

    赵括眉头一皱。

    好家伙,自己身为穿越者才知道的事情,这家伙竟然能未卜先知,简直有够变态。

    “先生何以见得?”

    荀况呵呵一笑道:“君不会不懂秦法弊端吧?以战养战,奉功事爵,难道这天下可以一直战乱不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