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伤槐也想到了,问道:“长吉他娘用来上吊的那凳子,是不是用衣服裹着?所以大家在外头才没有听到声响?!”

    老丈的面色只能用惊恐来形容了,他一开口,连声音都有些沙哑:“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当年的事情细节,除了在场的人,也就他们后面赶来的几个邻居知道!

    叶伤槐笑笑:“我们是府衙的人,先前问询,就有与长吉交好的人说了这事!”

    “这,竟是长吉自己说的吗?”老丈惊疑,呐呐道:“这些年,这孩子从不提当年,我还以为他当时年纪小,加之惊吓过度,把事情忘了……”

    叶伤槐和隶持之对视一眼,心里对长吉为何选择上吊而死,隐隐有了答案。

    “那长吉的爹,又是如何过世的?”叶伤槐继续问道。

    “唉!那个天生的坏种儿!”说到长吉的爹,老丈就气不打一处来,“原本多么好的一个小家,就毁在他的手上!伍氏一死,他也得不了好!他说要拿刚出生的妮子去抵债,被打了一顿。赌场的打手眼见回去交不了差,下场就有些狠。他一向赌惯了的,家里有点什么都拿去换钱赌,一家四口吃喝不定,身子弱。也是他命该如此,挨了那顿打之后,他就渐渐起不来身,在床上躺了大半月,就死掉了。可怜长吉,小小年纪,抱着个刚出生没俩月的妮子,每家每户去求点米汤来喂!”

    说到动情处,老丈忍不住抹起眼泪来。小牧童连忙依偎过去,唤了两声“爷爷”。

    老丈摸摸自己孙儿的头,叹气道:“若不是长吉生下来就是个男娃,怕是早就被他那没良心的爹给卖了。那以后,我们这些邻里,也只能你送点青菜我送点粮的接济他们。妮子渐渐大了,长吉就自己种点粮食挖野菜来吃。等到妮子快满七岁,长吉就说要去镇上做工,把妮子寄在我家吃住。每月他发了工钱,就回来一趟交给我。这一算,也快三年了!”

    “他可曾跟你说起过自己做工的事情来?”叶伤槐问道。

    老丈想了想,说道:“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掌柜的对他颇为照顾,每月给他一日的假,又许给他涨工钱之类的。他年纪小,酒肆的掌柜能留他做工,已经是大关照了!”

    丹娘撇嘴。掌柜的可真是走了运,才遇上长吉这样的伙计!

    婉拒了老丈留客吃饭的好意,叶伤槐一行从小刘家出来。

    路上,丹娘开口问道:“长吉他,是学着他娘当年的样子上吊的?”

    叶伤槐点头,看向隶持之的眼神里带着认可:“还是隶公子你心细,一下子就想到了上吊的那条腰带。”也是隶持之这一问,才点醒了她,问出了上吊用的凳子是否被衣服包裹。

    隶持之淡淡开口:“大家都说长吉为人乐观向上,从无怨怼泄气的时候。也许正是平日里掩藏得太好了,他才会把当年亲眼目睹娘被自己爹逼死的那个场景死死藏起来,从不对人提起。长吉上吊,或许,并不是那女鬼的本意。”

    叶伤槐纳罕:“不是女鬼害的?那为何长吉会……”

    隶持之摆了摆手:“你也知道长吉他……他那件事!一切,等找到女鬼再说吧!”

    三人回到九井镇上,已经是华灯初上了。站在灯光晃荡的街上,丹娘想到昨天这个时候他们初见长吉,今天,长吉已经没了,不禁有些唏嘘。

    叶伤槐说了两句安慰的话,就眼尖看到从街道那头走过来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