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渐渐跟卫陵川学会了他的绸缪手段与缜密心思,东宫的政敌、地方的势力、民间的声望,那些该收拾的、不该收拾的,都被逐渐势均力敌的她与卫陵川一一捋顺。

    最后,新帝登基,她天真以为从今往后,自己就能和心爱之人一起站在天下之巅,便将一纸和离书甩在卫陵川面前。

    那人红了一双眼,死死盯着她,可,就在她梗着脖子、强挺着气势,卫陵川只是缓缓吐了一口气,一字一顿,恨不得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臣,恭祝娘娘,万事顺意。

    只不过。

    他俩刚合离没几日,灭族之祸便接踵而至。

    具体情形,沈摇筝记不太清了,她只记得,灭门那日,新帝确是铁了斩草除根的心,卫陵川也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竟带人闯进了将军府,漫天箭雨之中,一边儿骂她识人不清、是个连真心和利用都分不清的蠢货,一边帮她挡下了直穿心口的那一箭。

    只是。

    她尚来不及认清自己的真心,另一阵箭雨随之落下,她眼前被一片血红浸满,再睁眼,便回到了十六岁这一年。

    想起倒在血泊里的卫陵川,沈摇筝心中并不是滋味,这傻子总算是为自己死过一遭,她如何能放着他不管?

    思及此,沈摇筝轻咳了声,压低了声音:“映月,我要出去一趟,晚膳前便回府,你且帮我应对着,其他院若来请,便说我受惊,要小睡片刻。”

    映月虽然不知沈摇筝要去哪儿,可对自家小姐的吩咐,小丫头从来不怀疑半分,重重点头道:“小姐您放心,映月绝对帮您兜得明明白白儿的!”

    瞧着小丫头拍胸脯保证的样子,沈摇筝没忍住刮了刮小丫头的鼻尖儿,真好啊,她们……都还活着。

    镇北侯府。

    卫陵川按着眉心,他原本生得就精致,凤目狭长,微微上挑的眼角带着些似笑非笑的韵味,端的是摄人心魄。

    沙场上的风吹雨打非但没能糙了他那张脸,反而给他眼底平添了一份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峻。

    按时间算,今日,已是他重生的第三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