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见我不说话,小心地说:“要不,重新摇一次?”

    我摇头,把三枚铜钱抄起来,交给玉儿,说:“我用梅花易数起一卦看看吧。”

    我让自己的心绪宁静了几分钟,然后开始寻找可以起卦的物象,但是我的目光落处,竟然没有一个能引起我强烈的起卦欲望的物体,每一件东西在我眼里都是模糊不清,我的面前似乎是一个混沌未开的世界。

    玉儿看出我的茫然,温存地揽住我的肩说:“算了,不要起卦了,其实我早就想好了,不管卦上怎么说,我们都要去一趟峨眉山,我一会去订明天的机票。”

    我说:“玉儿,你的心意我懂,可是我这种情况,你一个人不行的。”

    “怎么不行?相信我,我能行。”玉儿抿嘴一笑倔犟地说。

    第二天,我们上了飞往四川的飞机,然后在成都换乘汽车,一路上,玉儿一个人搬动轮椅和行李,背我上下车,跑前跑后,尽管累得汗湿衣衫,可是脸上依然笑容灿烂。

    我们在峨眉山下又换了上山的旅游大巴,一直坐到雷洞坪,我们在雷洞坪稍事休息,玉儿雇了一顶竹轿,抬上我,向遇仙寺出发。

    一路上,我给她讲了两年前我在峨眉山的种种奇遇,玉儿听得津津有味,当我讲到老君遇到一个怪物袭击的事时,她不停地追问:“会不会是野人,这儿离九寨沟不远,我听说那地方有野人的。”

    两个轿夫说:“不是野人就是黑猩猩,反正我们这儿夜不上峨眉,三个月前还有一个探险队在遇仙寺那儿失踪了呢,五个人,一下子就无影无踪了,市里派出了三四百人的搜救队找了七天,连片衣衫都没见到。”

    玉儿倒不怎么害怕,说:“也许他们真遇到了神仙,随仙人们修炼去了。”

    “要是那样也是他们的福气啦。”轿夫说。

    我们很快就到了遇仙寺,故地重游,风景如旧,只是老韩的小店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簇新的仿古建筑,遇仙寺门前的大树还在,青石也在,只是再也没有我师父司马空坐在石上唱经的身影了。我问过两个轿夫,他们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那个唱经的白发白须的老人家了。

    旅馆里还剩两个房间,玉儿全订了下来,我们两个人一间,那两个轿夫一间。

    晚上,吃完饭,我和玉儿坐到寺前的石上,天上的月亮很近,似乎伸手可触,微风里含着一股花的清香,夜鸟的啼声划过夜空,给静谧的峨眉山增添了一层神秘。

    “这儿真美,怪不得会有一座遇仙寺,神仙走到这儿也迈不动脚步了。”玉儿依偎在我肩上说。

    玉儿身上的淡淡香气,令我陶醉,她身上的温暖,令我迷恋,她月光下晶莹剔透的眸子,令我沦陷,此时此景,我想我已经遇到神仙了,玉儿就是。我忽然对我在大都遭遇的一切灾难不再沮丧,反而释然了,老子说,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成仙得道,不经千难万险怎么能轻易得到?上天不是要惩罚我,而是在考验我。

    可是当我的手不经意抚摸已经全无知觉的双腿时,心里又升起一段悲凉,玉儿是那样冰清玉洁的一个女孩,我要这样让她照顾一生,怎么能心安理得?

    “你在想什么?”玉儿抬头望着我的眼睛问。

    月光洒在她的脸上,让她凝脂般的肌肤洋溢出皎洁的光华,我不暇多想,低头轻轻在她脸上吻了下说:“我在想,你离开我的这段时间去了哪里。”

    玉儿莞尔一笑说:“想听吗?”

    “想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