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前,当顾济垆来同他告别时,他打心眼里觉得老师离开前那句“过了不久就会回来”的话只是用来搪塞自己的,从没想过他竟是认真的。

    是以在看到老师的第一眼,即便周围还有旁人,他也没忍住红了眼眶,若不是父皇在上还需顾及君臣之仪,哪还能像如今这么端着。还没踏进宫门,便他远远望向那个笔挺的背影,开口第一句便泣不成声:“老师……”

    “您回来了。”

    您终于回来了。

    顾济垆正在一旁聚精会神听着乔菱向宣朔帝述职,听到席引昼并不大的声音后耳朵一动,立刻走了神,连忙回过头去,对着他毫无顾忌地喊了出口:“拢黎,这里!”

    席引昼微不可察地抬手剐掉了两滴眼泪,遂快步走来,直奔顾济垆而去。

    到了之后,两人默契地站在那里,安静地听着乔菱的述职。纵使心中有千言万语,也再没多说一句话,直等所有事情尽皆结束,才一前一后走出了大殿。

    述毕后,宣朔帝大为欢喜,也因着乔菱终于想起了这些个许久没有正式官职的进士们,下了道正式圣旨,给他们一一分了官位,又直接提乔菱为户部郎中,官至从六品。

    至此,众位久未受封的进皆入朝士领旨叩恩,一时宏大之盛,堪为兴隆。

    “阿菱,你也太厉害了!”

    回家的路上,沈驰景看周围终于没有同僚了,激动地一把抱住乔菱,比自己当了郎中还要兴奋:“这可是郎中,郎中欸!寻常人都是从员外郎这样的职位做起的,你这可是破格提升了!”

    另一边,乔菱也笑得眯起了眼,回身搂住了她:“我只是运气好了些而已,斐隐兄你那么优秀,用不了多久就会升到我前头啦!”

    “阿菱你这是闷声干大事啊!”沈驰景回想起他们二人向宣朔帝汇报的内容,更激动了:“你是什么时候和顾大人搭上线的?他不是停职休息了吗?你们到底捣毁了多少颉国的窝点啊?”

    “顾大人的停职不过是个幌子而已,陛下是要以此松懈敌人的判断,要他趁宁夫人之事还未传遍全国时,抓紧时间暗地里调查颉国安插进来的人,攻其不意,这才毁了一些,不过还是叫有些人逃了。”乔菱叹了口气。

    “你们已经大大挫了他们的锐气了,如今户籍查的更严了,他们想要再安进来人也困难了。”沈驰景毫不吝惜自己的褒扬,嘴角一直扬着灿烂的笑意。

    “斐隐兄。”

    听着听着,乔菱兴奋的脸色却渐渐淡了下来,冷不丁来了一句。

    “怎么啦?”沈驰景浑然不觉。

    “此事涉及良多,顾大人多次嘱咐,让我不要透露半点风声,是以我谁都没敢知会,包括你。”虽沈驰景从未过问,但乔菱左思右想,还是想把来龙去脉都解释一遍。她面上流露出一丝愧疚:“前些日子在郊外和大人见面时,被太子殿下撞见了,他担心你在涿县遭人诬陷的事情与我有关,始终对我放心不下,又因着我的央求给了我五日期限,没将此事说与你听,这才将你一早接入户部去,并非是真的不顾你的病体。”

    “竟是这样的?”回想席引昼这两日来的奇怪举动,沈驰景这才终于将所有事情联系到了一起,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喊我去了又不让我做事,我要回家又偏要我留下来睡觉,为了让我留下来连自己都不回宫了!”

    “?”听到此处,乔菱凝重了许久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起伏。她敏感地捕捉到了沈驰景话里的关键信息,并成功推断出了近似正确的结论:“所以你和殿下这两日都是在一起……”

    她挑了挑眉,把双手交叠在一起放于脸侧,做了个“睡觉”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