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过程乏善可陈,如果说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那就只有纸的特殊。

    野姥姥在深夜处理了大部分前置工作,而祝平安在黎明之前帮着进行了裁剪——这个时间安排本身就透着深深的诡异,明明可以与下午的工作一起进行,为什么要这么分段?原材料的处理,必须在晚上不见天日?

    想起关于小池所说“人皮”的流言,祝平安更觉得不舒服。

    但是不要追究,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哪怕内心再怀疑,绝不表现出对任何东西的好奇。

    这种稳如老狗的沉默性子,有时候反而会让别人主动将秘密告诉你,在纸人师兄身上祝平安已经验证了这一点,哪怕他不搭话,对方也会故意来撩拨。

    野姥姥也是一样。

    当然,她也明白,只要祝平安在这儿工作,多多少少都会了解一些黑暗中的内幕。

    所以她也会隐晦地透露一二。

    “小祝,你看好了,这就是姥姥安身立命的本钱。”

    野姥姥将最后一尊白白胖胖的童男完成,那鬼东西甫一完工,弯弯的嘴角仿佛主动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让祝平安浑身起鸡皮疙瘩,不可细看。他强忍着不适感把童男抱到一边放置,时已近黄昏,他们算是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你来之前,应该也听过很多传闻,你怕不怕?说实话。”

    野姥姥唯一的真眼仍然闭着,但玻璃花眼珠却泄露一种如鹰隼的凶光,仿佛能够看透人心。在她面前,很难撒谎。

    好在祝平安并不打算撒谎。

    谎言未必能讨好每个人,反而是适当的真话最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建立信任。

    ——当然也不是完全的真话。

    只是从所有已知事物中,部分择取真实的话。

    “怕当然是怕。”祝平安坦然承认,“不过我从乱葬岗醒来,孑然一身,走投无路,连命税都交不起。姥姥愿意收留我,这就是我唯一的立足之地。”

    怕是真实的情感,但我没有别的选择。

    好感可以骗人,而利益与生死才是稳定关系的链接点。

    谁都不想死,这一点无需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