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枝的手谨慎地提着竹笼,暗红的几滴不经意落到鞋面上,惊得她仓皇失措停在那儿,如同纤弱的霜丝迎着风,唇色也逐渐浅淡。

    把竹笼推到绾烟的袖口边上,燕枝心有余悸解释道:“我没有抓过蛇,这蛇是被大公子的护卫斩杀的。”

    “绾烟姐姐一直照拂我们,在安王府见的大场面多了,这蛇看着也亲近……竹笼就交给姐姐看管吧!张嬷嬷若要问罪,绾烟姐姐也好拿出凭证。”

    燕枝言辞恳切,又将竹笼推了推。

    “……”绾烟僵着脖颈往后躲,等回味过来这番话,望着燕枝乖顺无辜的模样,只得捂住胸口,攥紧衣摆,视线渐渐游离开去。

    与此同时,一直竖着耳朵听绾烟吃瘪的婢女们觉察出其中关窍。

    她们来侯府已有数日,虽说并不清楚这座府邸里藏着多少阴私,但整个侯府由宁昌侯的续弦夫人殷氏当家她们还是知道的。

    侯府现有两位快要弱冠的嫡子,可承爵的注定只有一个。

    大公子卫酌曾是誉满京城的人物,加之长幼有序,宁昌侯与亡妻鹣鲽情深,本是承爵的不二人选,奈何天意弄人……

    总之后院的事倘若侯府大公子沾过手,殷氏便格外留意。

    她们不想被侯夫人迁怒,又没胆量碰竹笼,思来想去也只能寄希望于擅长出谋划策的绾烟,低声点头附和,以免燕枝毁掉证据连累她们。

    毕竟这竹笼里的蛇尸……光看着就让人腹中翻涌,遑论伸手碰一碰!

    初定心神的绾烟刚转头,霎时便领会到一副众望所归的场面,“……”

    绾烟恨不得拿食指戳破燕枝的脑袋,往回瞥了眼,臂弯里就被挂上了还在淌血的竹笼。

    燕枝的耳尖从绾烟的颈侧探出来,“呀,绾烟姐姐,张嬷嬷到了。”

    绾烟应声转身,一滴蛇血“啪嗒”砸到她的绣鞋上。

    绾烟:“……”

    盼着张嬷嬷把燕枝拖到殷氏面前重罚的心又虔诚了几分。

    但出乎意料的是,燕枝好端端地活在众人眼皮子底下,约莫到了晚膳时分,她们碗里竟然见了荤腥?

    而张嬷嬷拿着竹笼交了差,回来只言片语都没撂下,还跟往常一样奔到自个儿房里躲清闲,谁叫也不理会。

    于是在饭桌上快被打量成筛子的燕枝,索性推门出去,坐在石头上看绾烟在溪水里洗了半宿的鞋。

    她安安静静地瞧着,见绾烟光着一只脚提着湿鞋,在溪边踩出深浅不一的印记,撑着下巴笑问道:“绾烟姐姐在安王府也这么讲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