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仔细听了一会儿,只听到几声蛐蛐儿的叫声,他循声看去,瞧见个赞青碧绿的蛐蛐儿蹦哒到草丛里,一个起跳就不见了。听旁的小厮说,这个子大些的蛐蛐儿也能卖钱,于是这小厮随身便带着蛐蛐桶儿。

    一拃来长的竹筒子,一头做成活塞,又拿着红绳仔栓起来,若是逮到蛐蛐儿,只需拔出塞子就成。竹筒上头又戳了几个窟窿,就怕好好的蛐蛐儿闷死在里头。

    小厮摸了摸挂在腰上的竹筒,低头去草丛里捉蛐蛐儿,顺着”瞿……瞿……瞿……”的叫声,他一头扎进草丛,专心致志去捉蛐蛐儿。至于方才山林之中响起的惊叫声,他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外。

    “叮当……叮当……”

    不过两声,那铃铛声就安静了下来,这一处山腰秋草最肥,群羊吃起来也不费力,于是这时节放羊最为省心。

    此时此刻的小郎君却觉得闹心的紧,他双手抱着柿子树,双腿使力,只毛毛虫一般的朝着树上顾涌了上去。

    这柿子树瞧着倒也不高,待小郎君费力的爬了半天,也才到了是柿子树的中段儿,便是离柿子树上最近的枝桠还有三尺来高。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小郎君后背又挨了好几下子,他哪里知道穿云竟是如此下手不留情面,于是又是气愤又是费劲的叫嚷道:“你莫要仗着小爷心里头有你,你便要为所欲为!”

    穿云一手一个柿子,只把小郎君当做活靶子一般练着准头,听到这话,一脸嫌恶道:“光天化日之下,还不到用饭的时辰,你就要这般的膈应恶心人。”

    穿云说话间,手上也没有闲着,又给小郎君一下子。“啪嗒”一声,小郎君的后背上又开出了柿花儿。花开不过一瞬,回味却很幽长。

    小郎君满头满脸的都是柿子甜丝丝的味道,他素来锦衣玉食,唯有柿子倒有几分喜好,此番被这柿子砸了十几下子,心里头早就打定了主意,这一辈子再也不吃柿子。

    小郎君心意已决,只以为自己一辈子再不会碰这黏糊糊甜丝丝的柿子。谁知过了经年,每到秋时,下人们便会特意到牛头山上采摘柿子。

    长安城外有一处庄子,听闻家主是个姓温的,这庄子原本平平无奇,不过院里头生着一株百年的柿子树。这柿子树结出的柿子甜似蜜糖,模样又是圆溜溜红彤彤的,很是喜人。原先只是就近做寿的人家会上门讨要,时间久了,越传越广。这柿子就多了个名字,叫做福柿。于是便是长安城中的显贵也会派人来取。小郎君平素爱吃的柿子便是那一处姓温人家柿树上结的柿子

    不知是哪一年,家里头的小厮捧着托盘送了柿子进去。小厮前脚出了屋,后脚就听到瓷盘破碎的声音。

    也就是从那一年开始,小郎君便只吃牛头山上特产的柿子,那柿子不大,不过小儿拳头大小,上头宽来下头窄,品相也不大好。这般的品相实在难登大雅之堂,但是耐不住小郎君就是喜欢。

    于是这才有了每到秋时,贞王府的小厮出来采摘柿子这一章,不过这也是后话了。

    此时此刻的小郎君,闻到这股子甜丝丝的味道,心里头就说不出的堵得慌。他心中不快,只化为动力,于是又朝着树上顾涌了几下。

    “你且等着!”小郎君身形处于下风,嘴上却不愿落了下乘,于是只满口威胁道:“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你今日里得罪了小爷,会有什么下场!”

    “该打听的倒是小郎君才是!”穿云嘿嘿一笑,“咱们在江湖上可是有些名头的,小郎君镇日里娇生惯养,只怕还不知晓咱们的在江湖上的混名正是鬼见愁!”

    “鬼见愁?”小郎君停止了顾涌,只仰头看戏枝桠上立着的穿云。

    柿子树上一片红,唯有穿云一抹绿油油,偏手上拿着红澄澄的柿子,于是那一抹绿中也有了红。

    “鬼见愁?”又有声音响了起来,却是石娘撵了过来,她离得远远儿的,只躲在一棵柿子树底下看着这厢的动静。待听到穿云在江湖上的混名之后,她便自言自语起来,“奴婢与穿云也算是认识了许久,奴婢倒不知道穿云竟然还有这般的混名?莫非他在江湖上当真有些威风?”

    石娘有孕在身,最爱胡思乱想,既然听到了穿云的混名,便又联想到穿云为何会有如此威风凛凛的混名。不过她的疑问,很快就被人问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