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生的戏台子被毁了,那戏班子的领箱的自然要去理论,且说那领箱的方才从后台转了出来。石娘就丢开了手上的古楼子,只口中吃惊道:“娘子,你且看那人?”

    宋如是自然瞧见了那领箱的,且看他拄个拐棍,慢腾腾的绕到了前台,这老头儿瘦巴巴的可就正是前几日闯进院里来的老头儿。

    “娘子,这老头儿说的都是假话。”石娘气愤道:“他上次上门的时候,还说是为了自家孙儿出气,怎地此番就成了戏班子里领箱的了?”

    “这老人家确实有些来历。”宋如是看向那老人家,但家他身上穿着件儿绢帛的袍子,瞧起来倒像是个告老还乡的老乡绅,“先前我让穿云去查探这老人家的底细,谁知道这老人家到了巷子口,早有马车等着,那赶车的是个老手,很快就摆脱了穿云。”

    “穿云竟然也有失手的时候?”石娘惊奇道:“依着他的性子,若是不打探出来这老人家的底细,那便也不是他了。”

    “这老人家自打那一日遍寻不到,之后穿云也打探了几回,这老人家却消失的无影无踪。”宋如是摇了摇头。

    春花没有搭话,反倒看着那戏台子上的老人家,只瞧着老人家上了台,张口与那椿儿说些什么,那椿儿理也不理,只一味地叫嚷。

    所谓看热闹的不闲事儿大,这老人家一上台,就有那好事之徒起了哄,又是拿话相激,自然也有良言相劝的,不过很快就被这一处起哄声淹没了。

    那椿儿只尖着嗓子叫嚷不休,“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那老头儿不知又说了什么,不过一开口,声音就被压了下来,须臾他把那拐棍狠狠捣了一下,那椿儿方才回神一般,看向那老头儿。

    椿儿此番回神,只见身边儿多了个老头儿,这老头儿生得非但不慈眉善目但凡神色之中带着一抹狠戾。

    椿儿吓了一跳,又看戏台子底下,那黑衣人方才站的位置只站着个娇滴滴的娘子,那娘子模样不错,立在人群之中很是出众,她又看了两眼,只看那娘子正是方才被捆在林子里头的那一位。

    椿儿一颗心“砰砰”直跳,耳朵眼儿似是唱起了大戏,只锣鼓喧天吵闹不休,至于老头儿的话,她则是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不远处有人马嘶鸣之声,又有牛车喧嚷之声,椿儿一概听不见,她此番只看着那老头儿,张了张口,口中又吐出个,“奴婢该死……”

    “你收了谁人的银子,所以来砸场子?”那老头儿咬牙切齿道。

    椿儿一张口,又是两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那老头眼神狠戾,再抬眼间,只冲着台子底下瞧热闹的笑道,“咱们这一出戏方才唱了一半,锦屏姑娘方才要登台,诸位且稍待。”

    锦屏姑娘的名头一出,那底下瞧热闹的有一半便歇了瞧热闹的心思,毕竟那锦屏姑娘寻常时节并不登台,此番登台倒是意外之喜。于是有人高呼起来,“且把那疯婆子撵下去,咱们要看锦屏姑娘……”

    此声一起,于是诸多附和声,人声越来越大,椿儿再发不出声来,她浑身发起抖来,只被那老头儿使了个颜色,于是后台过来两个小生,只在人潮声中,把那椿儿拖到了后台。

    后台人也不少,有妆点了整个头面的,也有方才贴上胡须的,有人面上涂得一片黑,有人正挑了脂粉指尖上正是红似樱桃。

    冷不丁的那领箱的老头儿领着椿儿进来,有那不知道前头动静的,只仔细打量着椿儿。一时见这椿儿模样寻常,倒是心里头不由得思量起来,这般的模样唱戏只怕是不成的。

    有人知晓了前头的动静,此番看着椿儿目光就有些不善,于是口中不免要嘲讽几句,“这是哪里来的同行,竟是这般坏人买卖,真真是天杀的贼婆娘,合该脏心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