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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越来越热,往日里负责采购的春花,如今也是隔上两日方才出门一次。

    西市里的铺子,宋如是也连着几日未曾去过。前些时候,尚且凉丝丝的清晨,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旱云飞火燎长空,白日浑如坐甑中。不到广寒冰雪窑,扇头能有几多风的闷热天气。

    院子里有棵桃树,当时住进这院子的时候,已是初夏,早过了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景象。

    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几人虽说是错过了春花烂漫的时节,倒也等到了桃子丰收的日子。

    宋如是立在窗前,面前的高案上,一字排开,放着九枚红色铜钱。

    正面开元通宝,其字文字庄重、隽秀、挺拔。

    她把铜钱反过来,背面一道弯弯的仰月纹。相传“开元通宝”钱背面的仰月纹是进蜡样时,由文德皇后用指甲在蜡样上所掐下的痕迹。

    宋如是伸手拂过仰月纹,微微凸起的纹路,当真有几分掐痕的模样。

    这大钱与往常的大钱,除了颜色不同,别的当真一模一样。她用指甲使劲刮了刮,指缝中并无红色碎屑。

    这红色不知用的什么材料制成,颜色倒是牢固的很。她摩挲着手中几枚大钱,脑中急转,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娘子,你都整整瞧了两日了,这大钱都快被你瞧出花来了。还是歇歇眼睛吧,待会再瞧也不迟。”春花端着冷淘进来,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把冷淘端到宋如是面前说道。

    “春花,我总觉得自己离真相很近,一时却理不出头绪来。”宋如是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放下大钱,揉了揉额头,皱着眉头说道。

    “娘子,奴婢也没什么主意,帮不了娘子分忧。但有个道理奴婢还是知晓的。有些眼前解决不了的事情,不如先放上几日,待过几天回头再看,这事情原来也没有想象的那般难以解决。娘子,老话说的好,头伏饺子二伏面,快些尝尝奴婢特地为娘子做的冷淘。这些可是奴婢清晨采的新鲜的槐树叶做成的,知道娘子苦夏,奴婢特地在井水中冰了一会儿,才取出来的。”春花变戏法般,取出一碗酪饮挨着冷淘放了,她摆好碗筷,笑意盈盈的看着宋如是。

    碧色的冷淘,乳白色的酪饮,配在一起,一冷一热,正是夏日里的绿树和骄阳。

    宋如是一瞧,顿时食指大动,捡起筷子夹起冷淘吃了起来。用井水浸泡过的面条,清凉弹牙。春花手艺极好,是以这冷淘的味道极其美味。一碗冷淘,一碗酪饮下肚,宋如是复又拿起铜钱看了起来。

    “春花,你觉得这红色铜钱有何以隐秘的含义。”宋如是吃饱喝足,又细细研究起铜钱来。

    “红鸡蛋,满脸串,今年吃你的喜馍馍,明年吃你的红鸡蛋。奴婢只听说过红鸡蛋,这红色的铜钱所蕴含的意义,奴婢实在想不通。莫不是为了看起来喜庆些?你瞧不论成亲,生子都离不了这红色。或许这人只是单纯的喜欢红色呢?”春花面颊红红的,说起红鸡蛋来,她又忍不住的吞了下口水。

    “你这丫头,小脑袋瓜里面怕是都是鸡蛋、桃子、瓜果点心吧。等再过上几日,这院外的桃子熟了,第一个从树上摘下的桃子就赏与你吧。”宋如是妩媚一笑,梨涡轻陷。她今日穿的一身绿色襦裙,一头乌发简单的梳成高髻,只在上面簪着一枚小小的蝴蝶流苏银步摇,极简的妆容,都掩盖不了她这一笑当中的风华。一身绿衣,浅浅微笑的她,像是一池河水当中,亭亭玉立的一株白莲。又像是清晨枝头绿叶上的一滴露珠,她比盛夏里的美景更为明媚。

    “那奴婢可要在树下日日等着,省的哪个馋嘴的丫头,偷摘了桃子去。”春花一边拿帕子擦汗,一边笑道。

    “在这院中,咱们春花既然想吃桃子,还有谁能争了先去?”宋如是笑道。

    “民以食为天,只有吃饱了,喝足了,才能够好好生活啊。娘子,你瞧咱们这棵桃树上结的桃子又大又红,味道想必也是极好的。”春花指着窗外树梢上那个最大的桃子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