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天色还早,阿隽也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同老人说了起来,“老人家在此地住了多久了?”

    “我自打出生就住在这里,如今我六十有七,已是在此地住了六十七年了。”老人家感慨道。

    若说之前,即便就在昨日,从阿隽口中也是万万说不出“老人家”这三个字的,平素里,他都称呼这般年纪的老人为“老杂毛”,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道理,阿隽这一口一个“老人家”的,竟是越叫越顺口了。

    这不此时此刻,阿隽就顺嘴说了出来,“老人家在此地活了大半辈子,可有遗憾?”

    老人目光远眺,看向江面,苍老的声音被奔腾的江水,染上了无限的惋惜之意,“我这一生最最遗憾之事,就是不曾一睹飞飞姑娘的神采……”

    “飞飞姑娘?那又是谁?”阿隽收回目光好奇道。

    “那飞飞姑娘原是益州城中的姑娘,之后机缘巧合之下,去了长安城中,谁又能知晓,在益州城中名不经传的飞飞姑娘,竟然成了长安城中的头牌。”老人提起飞飞姑娘,面上禁不住露出了极为向往的神色。

    这阿隽素来是在脂粉堆儿里打滚的人物,如今乍然听到益州城中竟然还有如此妙人儿,登时也顾不上自己只有两天的寿数了,反而好奇的打听起了飞飞姑娘的来历,“那飞飞姑娘既然能够在长安城中名声鹊起,想来是有些绝活儿的,既然如此,她为何在益州城中如此默默无闻?”

    老人一叹,目光向上,转而看向天上的浮云,口中向往道:“就像这天上的云一般,初时不过是小小的一团,到了最后又汇成大片大片的云朵,之后天气骤变,就会下起雨来。这飞飞姑娘亦是如此,她在益州城时,不过是蓄势待发,到了长安城中这才大显身手,滂沱而下,听闻想要与飞飞姑娘呆上一晚,至少要出这么多的银子。”老人说着伸手手来,五指张开,一脸肉痛的看向阿隽。

    “莫不是与飞飞姑娘春宵一度,就要花上五十两银子?”阿隽瞪圆了眼睛吃惊道,要知道在益州城中,即便是最好的姑娘,一夜也不过是三十两银子足矣。

    老人摇了摇头,一脸鄙夷道:“五十两银子顶多是与飞飞姑娘喝上一杯花酒。”

    “莫不是一夜就要五百两银子?”阿隽惊吓之余,差点跳起来。

    老人点了点头,一脸赞叹道:“飞飞姑娘貌美如花,似是天上的神仙,这一夜缠绵,花上五百两银子,倒也不算多。”

    “五百两银子能够在益州城中买上五处三进三出的大宅子了!”阿隽一脸肉痛道。

    老人又抛给了阿隽一个,“小郎君,你还太年轻”的眼神,之后又缓缓说道:“小郎君,你可曾听说过山有五岳?”

    “五岳自是东岳泰山、西岳华山、中岳嵩山、北岳恒山、南岳衡山。”阿隽接口道。

    “那小郎君自然也知晓,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了?”老人点头道。

    “这个我自然知晓。”阿隽不耐烦道。

    “这飞飞姑娘就如同这黄山归来不看岳当中的黄山。”老人含笑道。

    “这飞飞姑娘,竟是如此出类拔萃?”阿隽吃惊道。

    “你瞧这天上的浮云……”老人缓声道。

    阿隽闻言,仰起脖颈,看向天空,天上浮云朵朵,不知会不会变成大片的雨云,阿隽思索良久,这才感慨道:“人的命运就像是天上的浮云,下不下雨,浮云不知,唯有天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