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暗,那厢月光也暗淡起来,穿云抬头一瞧,那月亮不知何时被厚重的云层掩了起来。

    他听着厢房里的动静逐渐小了,便冷笑一声,起了身,转眼间就消失在夜色当中。

    穿云踏夜而行,临到家中的时候,无意间瞧见元娘家的院门半开半掩,如此夜半三更十分,这元娘竟然开着院门,穿云又看了两眼,瞧着那院中正房里头灭着灯,于是也不再看,只跃下了墙头,回了自家院落。

    穿云的身影方才消失了没一会儿,那厢元娘所在的院落里头就有了一丝光亮。

    那光亮正在正房里头,这院门半开半掩的小院,正房里头突然亮起了灯,那灯光有些暗淡,像是快要没有的油灯燃起的最后的光亮。

    光亮忽明忽暗,元娘的脸颊就掩映在这一片忽明忽暗当中。

    元娘坐在案几上,油灯就搁在她面前,她手上拿着一枚银簪子,这银簪子在油灯底下瞧起来亮闪闪的,簪头是花样繁复的宝相花。

    元娘若有所思的把玩宝相花银簪,嘴角缓缓勾出一抹冷笑,口中轻声道:“这人命果真轻贱……说没就没了……就似那天上的浮云……”

    不知过了多久,天上浮云消散,月光洒落在这小小的院落当中,正房的油灯终是灭了,不知是没油了,还是怎地,这小院静谧又安静。那半虚半掩的院门始终没有阖上。

    再说穿云跃下了墙头,一眼瞧见躲在墙角的郎中,他吓了一跳,口中吃惊道:“郎中你这是做什么?莫不是在赏月?”

    郎中面色沉重,点了点头,“穿云你说得对,我正是在赏月,说起赏月,这夜半时分的月亮瞧起来最是皎洁。”

    穿云抬头一瞧,天上月亮圆溜溜的亮闪闪的,泛出清冷的光,穿云真情实意的夸赞道:“郎中果然好意趣……”

    郎中看着穿云要走,急忙出声挽留,“今夜月色这般好,穿云不妨与我一同赏月?”

    穿云停下脚步,去看郎中,口中不由调侃道:“赏月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倒从来没有瞧见过,只穿着里衣出来赏月的……”

    郎中面色一僵,他抚平了身上的衣襟,忍不住哆嗦了两下,偏偏面上又要作出风轻云淡的模样出来,“我是被石娘撵出来的……”

    “什么?郎中你竟然又被石娘撵出来了?”穿云惊呼道。

    “穿云你莫要大惊下怪,这女人家家的心思,岂是咱们这些大老爷们能够揣测得了的?”郎中无力道。

    “你也知道你是个大老爷们?”穿云忍不住嘲讽道:“一个大老爷们动不动的就被撵了出来,哪里还有一点大老爷们的风范?”

    “你如今还未成亲,这其中的道理你并不知晓。”郎中一声轻叹,蓦然想起失踪的桐花,于是闭口不言,这院中复又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穿云仍旧不言语,郎中只得勉为其难开口说道:“穿云你说你方才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郎中提起这个,穿云倒又来了兴致,口中兴致勃勃的提到了方才事情,最后又解气的说道:“那秀才竟然是个如此翻脸不认人的,我最是看不惯这种无情无义的,所以便狠狠的打了他几耳光,又重重的给了他几脚,听着他呼痛连连,我这心里头别提有多痛快了。”

    “你既然要给那秀才一些教训,何必又给了铁棍子给他?”郎中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