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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肆儿期期艾艾不愿离开,谁知小厮手中的木棍猛地砸在脚边,耳边又听到小厮冷冷的声音说道:“肆儿姑娘既然不愿体面离开,那便莫要怪小人下手无情了。”

    小厮说话间,手上带风一棍子抡到了肆儿姑娘肩上。肆儿肩膀登时剧痛,她耷拉着受伤的肩膀,面带恳求道:“咱们同为下人……为何如此不留情面……”

    “小人与姑娘虽是同为下人,旁的却不一样,至少小人没有爬上郎君的床!”小厮口中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又朝着肆儿肩背上打了几棍子。

    肆儿吃痛不得,张嘴欲喊,小厮却是先人一步的说道:“姑娘若是想要呼喊,只管扯开了嗓子喊叫,姑娘喊叫一嗓子,小人这棍子便招呼在姑娘嘴上一下子,姑娘若是喊叫两嗓子,小人就接连招呼两下,姑娘若是不信,只管试试。”

    肆儿目光游疑不定,她刚在张口呼喊,面门上有风绕扫过,接着嘴上一痛,口中一麻,张口吐出一颗门牙来,她又惊又怕,口中低泣道:“莫要再打了……奴婢再不敢叫嚷了……”

    肆儿落了一颗门牙,说话漏风,小厮听到这话,这才停了下来,低声说道:“肆儿姑娘若是想通了,就快些起来,咱们趁着夜色离去,也省得旁人瞧见了姑娘这般狼狈模样。”

    肆儿垂着脑袋,慢腾腾的爬了起来,她掏出帕子,掩在口上,含糊不清的说道:“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姑娘该去的地方!”小厮不愿多言,只拿起棍子,一端抵住了肆儿的后腰,一端紧握在手中。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前院而去,刚刚出了后院,远远瞧见垂花门下立着一人。

    那人穿着浅色的衣裙,是个丫头模样,小厮瞧着那丫头有些面善,待走近了一瞧,那丫头却是素来跟在绿腰姨娘身旁伺候着的,名字像是叫做份儿。

    份儿此时也瞧见了肆儿与小厮两人,待两人走到身前,份儿对着小厮福了一福,口中低声道:“肆儿姐姐伺候夫人一场,如今趁夜离府,夫人心中不忍,于是指了奴婢在这里,送上肆儿姐姐一程。”

    “夫人……”肆儿又哭了起来,她捂着嘴巴,待要言语,腰上却是被那木棍狠狠撞了一下,于是肆儿登时不敢再言。只压低了声音,默默哭了起来。

    “肆儿姐姐莫要哭了,离府之后是好是坏,谁也不知,这五十两银子是夫人为姐姐置办下的嫁妆。如今姐姐乍然离府,这银子便提前交于姐姐手中,省的以后搁着山南海北的行事间诸多不便。”份儿口齿伶俐,说话间又清又脆极是好听。

    肆儿泪眼朦胧,看着份儿手上沉甸甸的包袱,心中不免百感交集,于是未语泪先流,口中哽咽道:“奴婢……一时鬼迷了心窍……做下此等错事……实在对不住夫人……此番也无颜再见夫人……只愿夫人日后平安喜乐……万事称心……”肆儿说话间,“噗通”一下,跪倒在地,对着正房方向,重重磕了几个响头。

    份儿随手把包袱丢在小厮手中,慌忙扶起肆儿,口中低声宽慰道:“肆儿姐姐莫要如此,若是让夫人知道了,只怕又会神伤。这银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姐姐若是好生打算着,只怕后半生也就有靠了。奴婢只能送肆儿姐姐到这里,日后的路还是得由姐姐自己走了。”

    肆儿起身之后,自然又是一番感激涕零,她心中百感交集,但之前那茫然不知所措的绝望在瞧见了银子之后,便淡去了许多。

    她拉扯着份儿的手,口中叹道:“奴婢只怕此生再也瞧不见夫人了,但是奴婢安置妥当之后,自然会日日为夫人供奉长明灯,只希望夫人日后能够万事遂心。”

    “肆儿姐姐尽管放心,奴婢自然会把姐姐的肺腑之言一字不落的回给夫人。”份儿口中说着,对着肆儿点了点头,之后便悄然离去了。

    小厮一手提着包袱,一手拿着木棍,口中不冷不热的说道:“若是早知如此,姑娘又何必当初呢?”

    肆儿心中空落落的,周遭一片灰蒙蒙的,只头顶一弯明月,繁星点点,却是隐没在那一片墨色当中。

    她苦笑一声,口中低声道:“可惜这世上哪里有什么后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