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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手指上下翻飞,三郎脑中念头急转,两人各忙各的,谁也没有耽误谁的功夫。不过盏茶的功夫,这最大的张飞便得了,三郎心里头也渐渐有了主意。

    老头拿着竹签子贴着张飞的袍子黏了上去,三郎微微一笑,目带欣赏,伸手去接,却是面色一变,伸出手指遥遥指向老人身后,口中惊慌失措道:“快看,这是什么!”

    这老头做买卖已经有数十年的功夫,听到三郎惊慌失措的声音,目光飞快向后一瞟,而后便急忙收回目光,看向三郎。只瞧着那三郎手里拿着那最大的张飞,抬腿就要逃。

    老头暴喝一声,“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强抢糖人儿啦!”

    这集市上本就热闹非凡,听到这一声暴喝,瞬间就围上来一拨人。这拨人也一并的堵住了三郎的退路。

    这三郎也是个见惯了大场面的,他收回抬起的左腿,右腿生生旋转一圈儿,重新对上了老头的目光,口中斥道:“你这老头怎么回事,我明明已经给了你银子,你这莫不是要讹诈我不成?”

    那老头瞧着三郎也是个狠角色,显然是做惯了这种事情的。也不怪他不知道,只因为这三郎平日里即便讹诈也是在正经店铺里头,哪里讹诈过街头卖糖人儿的小摊小贩?

    此番老头瞧着三郎打定了主意是要耍赖,心里头便萌生了退意,毕竟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叫做,强龙不压地头蛇。

    老头打定了主意,亦是不慌不忙的说道:“既然你说你已经给过了银子,我且问你一句,这糖人儿我收了你多少大钱?”

    这一问倒是把三郎问愣了,你若是要问他稻米几钱一斤,浊酒多钱一壶,哪怕是钗环多钱一枚,他都能给你说的头头是道。偏偏这糖人儿,他着实不知价值几何。

    好在他也是久经赌坊厮杀之人,颇有几分临危不乱的本领,于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的说道:“这糖人儿乃是我一时兴起所以想买来尝尝,所以我并没有跟你还价,甚至没有问价钱。不过是给了你十个大钱,你推脱太多,又还给我一个大钱。”

    三郎自觉说得头头是道,只得意洋洋的看向老头。那老头原本打算放过三郎,如今瞧见他得意的嘴脸,不由开腔道:“既然如此,大爷且把那一个大钱拿出来给大家伙瞧瞧。”

    果然三郎闻声,面上微微变色,口中偏偏倔强道:“我为何要拿给你看?就凭你胡乱栽赃,我便要掏出银子出来?若是我掏出银子,反倒显得我有些心虚。我如今只问大家一句,大家可曾瞧见过当街强抢糖人儿的?”

    诸位瞧热闹的众人,有的摇头,有的不出声,只有一两个人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瞧见过当街强抢糖人儿的。

    这三郎像是受了鼓励一般,愈发的高声说道:“诸位且瞧瞧看,我这手上可是拿的最大的张飞,若是没有银子,我怎会买这最大的张飞?”

    那老头竟然也点了点头,像是认同了三郎的话,只见他点了点头,又缓缓张口说道:“大爷的话说得不错,不过前些时候,也有一个主顾,也是穿着体面,也是点了最大的糖人儿。”老头说着,目光转向三郎手中最大的张飞身上,那张飞手拿丈八蛇矛,端地是威风凛凛,气势滂沱。

    “不过那位主顾要的不是最大的张飞,而是最大的吕洞宾。那吕洞宾做好之后,那主顾也是突然指着老头子的身后,面露惊慌,口中惊慌,待老头子再回头的功夫,那人早已消失不见,连带着担子上头的吕洞宾也不见了踪影。”老头一叹,面带苍凉。

    这老头一开腔,这众人方才想起,方才瞧见那三郎的时候,他分明是拿着糖人儿,加快腿脚,像是要逃跑的样子。

    老人家幽怨的看了三郎一眼,只把三郎看得起了一身儿的白毛汗,老人家这才收回目光,口中又说道:“那吕洞宾可是老头子费了一番功夫才得的,没办法,被人强抢去了去,那吕洞宾便送给他罢了,只希望他能明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的道理。日后莫要再做这般偷鸡摸狗,坑碰拐骗的缺德事儿了。”

    老人家一番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的话,直说的三郎面上微微发热,不过好在他脸皮子素来厚如城墙,所以面儿上也瞧不分明。

    俗话说,无理争三分,说的正是三郎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