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稍待片刻,永泰帝也已经更了衣过来。

    “儿臣参加父皇。”

    “参见皇上。”

    楚更他们跪地行礼。

    倒是永泰帝,沉吟片刻也未叫他们起身,先踱步到秦婉婉身边,细细看了一眼秦婉婉的发钗,方才喜怒不明地感叹了一句道:“白玉珍珠发钗,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你就赏给了这丫头?”

    刚刚太子他们在大殿之中行礼之时,永泰帝就已经瞥见,立在一旁的秦婉婉,发间只别了这只发钗。只不过当时碍于观礼的人多,永泰帝并未当场点破罢了。

    秦婉婉闻言,心中惊惧,以为永泰帝带着怒气,磕头道:“皇上息怒,奴婢不知......”

    楚更突然觉得眼眶一热,心中觉得极为讽刺!他藏在袖中的手已经紧紧握成了拳头,开口却十分温润,低声喃喃道:“母亲当年玩笑之语,儿臣自己记得,没想到,父皇也不曾忘记?”

    这白玉珍珠发钗,是当年永泰帝与陈皇后定情之物。款式样式,曾是二人一笔一划描绘了,再让内务府打制的。

    这发钗打制好送到凤仪宫时,他亲手替云逸插在了发间。当时年幼的楚更站在一旁看着,二人还曾与孩儿玩笑说,待太子将来也有了心仪之人,便将此钗赠给未来的儿妇。

    永泰帝又一次思及故人、念及旧人,似是想起了许多旧事,便对楚更也多了一分舐犊之情,他垂了垂眼眸,说道:“朕......怎会忘?”

    这何尝不是太子对于自己的冒犯和叛逆?收回来停驻在那发钗上的目光,永泰帝明白太子的用意。

    今日,他这样将秦婉婉带到他面前来,就是要让他这父皇知道:既然无法抗旨,他便奉旨娶了秦媚儿为太子妃,可是,那太子妃的头衔顶在媚儿头上,也仅仅只是一个摆设而已。

    他看了一眼秦婉婉,冷声道:“多谢父皇还记得。儿臣也不会忘记,母后当年是如何含恨而终的。”言下之意,他自然也不会放过让母后含恨而终的仇人。

    永泰帝坐到了书案之前,那一点念旧的情愫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却是帝王被冒犯的恼怒,厉声问道:“太子不敢公然抗旨,只是想以这种方式,要与朕,叫、板吗?”

    秦婉婉这回才敢确认,皇帝生气了!她被吓住了,明明这父子俩不是好好的,怎么又杠上了,而且还是因为自己?!

    早上是柳姨将这发钗给自己别上的,谁知道竟然也会引发祸端。秦婉婉连忙劝道:“陛下、殿下息怒!是我不小心用错了发钗。”

    她想要伸手将这发钗取下,永泰帝却见楚更面色难看,索性开言阻止道:“罢了。秦婉婉,太子既然赏了,你就戴着吧。不过.....”

    秦婉婉:“......”。果然是伴君如伴虎,皇帝和太子,似乎都很喜怒无常。秦婉婉偷偷咽了一口唾沫。

    她低着头并未察觉,可是永泰帝却看出,楚更方才的凌厉,听见他出言阻止秦婉婉取下发钗,这才归于平静。

    永泰帝无奈笑了笑,对秦婉婉道:“”小丫头,你可得想好了,太子这一路,荆棘密布,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更何况,这宫苑深深,前路难行。若是你此刻想反悔,朕,可以给你和杜仲赐婚。”

    婉婉这次却没有半分犹疑,她侧头看了一眼跪在她身边的楚更,却刚好与他四目交汇,彼此眼中都流淌着温柔与留恋,那温热的目光似乎都要溢出来。这样心有灵犀的默契和惺惺相惜的爱恋,让她心甘情愿地沉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