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邑郡衙。

    一面黑色崭新的临洮部军旗高高飘扬。

    这里现在是大秦左军校尉傅戈日常议事的府邸。

    忙忙碌碌的正门口的喧闹昭示着一个事实,作为帝国大军最重要的粮秣辎重补给据点,昌邑的重要性正在一天天的增强。

    这一点没有人会否认,就连叛军也这么认为。

    不过今天,傅戈却没有在这里,他亲自迎出城门,去迎接帝国北方军团校尉尉缭。因为与傅戈的关系相对密切,尉缭被主将王离指令负责押运粮秣,这个尉缭正是上次偏师驰援定陶的将领,在向来高傲的北方军团将领中,看得起傅戈这个后起之秀的,尉缭是为数不多的那几个人之一。

    “你说什么,楚军袭扰南道?”傅戈瞪大眼睛盯着曾与他有过旧识的尉缭,楚军渡河北上的消息他虽早就探知,但袭扰南道却是第一次听说。其实这也不惯他,处在帝国二线位置的他直接归大将军章邯节制,所以,对于黄河以北一线战场上的动向知道得会稍迟一些。

    “嗯,傅兄弟不用担心,已经探明是叛军英布的小股部队四处骚扰,苏角将军已经派出数路军队去围歼了!”

    尉缭在北方军团中还是属于相对稳重的将领,可是现在连他都表现出对英布的轻敌态度,这使得傅戈更加的担心,防守南侧粮道的苏角是帝国首居一指的猛将,他会把英布这个脸上被刺了字的囚犯放在眼里吗?

    强大的北方军团确实是骄傲的资本,可是若傲过头的话,那将会受到惩罚,之前的无数场战役都在说明一个事实,没有一支军队是常胜不败的,北方军团进入中原以来,虽然所向无敌,但那是因为还没有碰上真正的对手。

    英布——,那是个怎样的人物?那一双噬血带着强烈仇恨的眼神,傅戈永远也忘不了。

    “尉兄,你还是赶快回去,通知苏角将军切勿小瞧了英布,另外,最好不要将兵力分散,以免给叛军留下机会。”在思虑了好一阵后,傅戈禁不住提醒道。按军中的爵位,尉缭和傅戈均属校尉,在这个意义上讲是双方是平级,不过由于帝国对于一、二线部队还有着不同的差别待遇,因此,与尉缭相比傅戈实际上要差了半阶。不过,由于蒙平这一层的关系,两人的交情非浅,彼此之间的称呼也较之其它将领更密切了些。

    “好吧,我今晚就启程,接济我部粮秣之事还要傅兄弟多费心了!”尉缭点了点头,对于傅戈的提醒他虽然听进去了,但也好象没有当作十万火急的军情来处理,以能力来论,尉缭是一个合格的,但他却不是一个优秀的,他缺少那一种在战场上敏锐察觉危险的嗅觉。

    送走尉缭,还没有等傅戈喘口气细细想一想面前复杂变化的战局,一个十万火急的消息就将他重新请回到了皂制军用地图前。

    事情发生在十二月三日,也就是一天前的凌晨,刘邦的西征楚军开始对雍丘城展开围攻,雍丘的城防在傅戈接手之后,虽然作了大力的加固,但毕竟时间太短,加上傅戈需要保证粮道的安全,一时无力抽调更多的兵力防守,使得刘邦的攻势变得越发的肆无忌惮。

    “各位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傅戈的目光从容的扫过一众将校的脸上,他能看到有的人露出惊惶,有的人兴奋莫名,有的人不动声色。

    而在不动声色的人中间,彭越绝对算得上一个。

    “彭都尉,你有什么想法?”商讨起战场上的计策,郦食其的嘴皮子功夫派不上用场,郦商已被傅戈任命为雍丘的守将,故此,遍数昌邑城中的将校,能和傅戈一叙形势的,也就只剩下归附不久的彭越了。

    彭越闻声站起,大声道:“禀将军,以彭某之见,敌军远来且气势汹汹,敌此次进攻雍丘的目的其实很明显,强攻拿下雍丘并不是敌人统帅的意图,真正的计划应该是吸引我昌邑等地的援军去增援,然后设下伏兵围歼。故此,我军切切不可如敌所料增兵雍丘,那样的话势必在野战中陷入敌人的重围,结果就会和之前杨熊军的遭遇一样了。”彭越一手指向雍丘至昌邑的道路,那里地形复杂,有无数段合适埋伏的地点,一旦傅戈从昌邑出兵,陷入到刘邦伏击圈的可能相当的大。

    “我家傅将军英明睿智,全军将士善战骁勇,又怎能和杨熊的部队相比?”一名老资格的军侯反驳道,他是想讨好傅戈,并借此机会显示一下自己的才识。

    “彭都尉,继续说下去——!”傅戈没有理会这样赤裸裸的马屁,此时此刻,他最需要的是出色的将领,而不是只会口舌的庸碌之辈。

    傅戈对着彭越满意的笑了笑,道:“具体说说你的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