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年会在一月中旬举办。

    余漾已进组《天鹅》的拍摄,一月之约被迫中止。

    她出发前有问过卞梨需要继续坚持约定吗,卞梨也没回答是或否。余漾便自作主张,每天按时发来一张自拍或是一句问候的话,像极了卞梨当初那样。

    手机“嗡嗡”一声,震得手心微微发麻。

    戳开来看,又是一张新的自拍照。

    女人站在高高的瞭望塔顶,背后是干枯的灰黄草场,金色的长发被风吹得张牙舞爪,嶙峋骨头外套着一件臃肿的黑色羽绒服,脸上枯槁的妆容还未卸下。

    卞梨指尖点了点照片,认真将其存下,却未在聊天框中给出任何表示,似乎要将“金主”的理念贯彻到底。

    微信收藏栏里已经有类似的消息二十条。

    她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挺幼稚的,明知道那不好受,却还把那种酸苦的滋味让对方再尝一遍。

    思绪缓缓收拢,卞梨蹙起两道细眉,一想到今天要和段温相处一段不短的时间,便觉得脑袋都要爆炸了。

    迫于无奈的情况,年会还额外邀请了段温。

    全身镜中的卞梨,唇色殷红,皮肤冷白,一袭白色礼裙长至踝骨,两侧耳垂挂着玫瑰金色的流苏耳饰,泠泠闪着光。镜中人一张小脸上的神色又冷淡又平静,似乎对父亲的安排并没有任何想法。

    卞梨才出门就发现段温已经候在车边了。纪梵希西装,灰领带白衬衫,尖头巴利皮鞋,一身行头够得上银行行长一月的工资。

    他单手插兜,狭长的眼睛细细眯着,瞥着卞梨道:“上车。”

    卞梨目光淡淡和他对峙,手上拿着手机,停留在拨号的界面,心底打算叫司机来接她。今天说什么也不会坐段温的车。因为她嫌恶心。

    就算后面有隐秘的摄像头架着,就算这一幕随时会被卞兴海看见。但卞梨已经无所谓了,她不打算屈服。

    哥哥卞迟前几日来了邮件,发现了段温家公司的漏洞,以及本人的一个极大的恶习。

    卞梨本以为他口中的陋习指的是对方声色犬马、放纵私欲,但当她点开了图片和视频才发现,原来段温是个瘾-君子。

    家属院中长大的孩子们大多有逸群之才,且因为家训严格,即便是混的再糟糕的人也不至于染上毒瘾。

    段氏家大业大。不可能养不起他,但毒这种东西沾上呢,再大的金山也会被吃空。

    卞梨低眸,掩去了暗芒。

    男人打开车门,见卞梨始终没动静,不耐地走过来,想把人强行塞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