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任苏苑就是那采花人。她对着台灯柔和的黄色灯光,抬起了自己的手,歪头仔细打量着自己纤细瘦削的手指。

    这双手,沾满了她自己都不愿意瞧的脏东西,今天却采撷了一个少女最初的纯洁,配么?

    任苏苑想着姜珏小鸟儿一样缩在自己怀里,因体内兴奋的战栗而一阵发抖的样子,又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可能是不配的,任苏苑在心里说服自己:但她是自己买回的珍藏,自己还是有这个权力的吧。

    任苏苑翻身下床,用力的推开床垫,把那带着少女殷红的床单塞在了下面,又重新把厚厚的床垫放好,藏得严严实实的。

    任苏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或接触到这张床单,连打扫阿姨也不行。是为了防备明枪暗箭么?也是,也不是。任苏苑自己都还没想清楚,就因第一次要了某人之后的体力耗尽,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以往去墓园看过母亲和姐姐之后,任苏苑总会好几天睡不好,今晚睡得倒沉,一夜无梦。

    ******

    一大早,当看护小声的拉开窗帘时,姜珏在一起轻轻的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看护听到动静,回过头来问她:“姜小姐,还是睡得不好么?”

    姜珏轻声答道:“我想去永思墓园再看看。”

    看护看了一眼窗外,点点头,又才想起姜珏看不到,于是答道:“今天没下雨了,我们陪您去吧。”

    看护通知了陈舸,陈舸看了一眼办公室里忙着跟《隐形》制作组开会的任苏苑,再次自作主张给姜珏派了一辆车。

    看护扶着姜珏往墓园里面走的的时候,姜珏觉得步子发沉。一方面,她痛恨这墓园,让她的父母长眠地下,无论如何思念、永世不得再相见。另一方面,她又感想这墓园,让她想念父母到心痛的时候,总还有个地方可以寄托哀思。

    缓慢的拾级而上,又横向走了一小段路,看护扶着姜珏停下了脚步:“就是这里了。”

    姜珏点点头,摸索着把拐杖放在一边,又伸手向着墓碑上摸去。汉白玉雕刻而成的石碑冰冰凉凉的,像是父母的身体,永远不会再暖起来了。

    姜珏伸手缓慢的向下,摸到了浅浅的凹槽。亮点又三横,一竖加个女,是个再熟悉不过的“姜”字。墓碑右边,刻着她父亲的名字,墓碑左边,刻着她母亲的名字。一路再细细向下摸去,姜珏又摸到了自己的名字,那一行小字刻着:女姜珏敬立。

    姜珏的心脏像突然被一只大手用力的抓了一把,猛然一疼。这三个名字,好端端的出现在同一块石碑上,她们一家两辈三口人,却是永远不能再相见了。姜珏鼻子一酸,怔怔的就要落下泪来,想到两个看护还在旁边,强行忍了,带着一点鼻腔对她们说:“你们去附近找个咖啡馆,好好休息一下,我今天想在这墓园里待一天,傍晚再来接我吧。”

    说着,姜珏从口袋里摸出几张红票子,向着空中递过去,这是她早就提前准备好的。看护默默接了,瞧着姜珏一个人着实可怜,却也不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她,只能低声叹道:“姜小姐节哀,别太难过伤了身子。”话罢,悄然离开,留给姜珏一个与父母独处的时间。

    姜珏摸索着,靠着墓碑缓缓的坐下,把伤腿摆在一边,整个人俯在墓碑上,像从前依偎在父母怀里那样。只是,这墓碑坚硬冰冷,不似父母的怀抱柔和温暖,也不似父母那般会张开双臂,给她一个亲密的拥抱了。

    直到这时,姜珏的眼泪终于无声的簌簌落了下来。

    “爸爸。”姜珏小声的叫道。无人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