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汐

    晌午的日头是最毒的,钟离朔躺在自己书房里的摇椅上晒着阳光,心中有些乱。昨日下午传来的消息说皇帝已经派人抄了上官鸿的家,上官鸿本人已经被押近了大牢。钟离朔本想趁着人多杂乱,去看看能否得到一些其他的消息,谁知整整一夜,都不见官兵自上官鸿的家中出来。

    待到早晨天亮之时,他知道白日里容易被人发现,这才回来。但也总在临走之时,得到从上官红家抄出一些他与幻冥阁阁主的来信,他悬着的心也总算是定了下来。也渐渐明白他与太子的战争已经迫在眉睫,现下除掉了上官鸿,太子势力也算是大受损伤,但是总归是少了一些牵绊,接下来太子的目标就是他了。

    钟离朔想着,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万一这是比太子慢了一步,恐怕只有做刀下鬼的份了。从上官鸿的府上回他的王府的时候,他便让陈统去请自己的岳丈文泰来府上,虽是打着家宴的旗号,可是谁都明白,是要和自己的岳丈文泰商量如何对付太子。

    可是一想到文泰来府上,再想想府中的文姝媚,昨日下午的事情本就让他很不高兴。其实他也并非不理解文姝媚,小女子的心思不过就那些,可是倘若拿此来大作文章就有些过分了。况且他本是皇家子弟,府上妻三妾四本就是寻常,倘若他日后登基做了皇帝,后宫那么多女子,若是文姝媚个个都吃起飞醋,自己的日子岂不是很难过。若真是如此,文姝媚怎有当得起皇后的身份。

    这自然是为日后考虑,可是眼下文姝媚总抓住初尘不放,也却是让钟离朔万分厌恶。他自己都无法确定初尘是否还在人世,又怎会让其他人来拿她刺激自己。

    钟离朔清晨回了府里本就不打算搭理文姝媚,可是文泰总归是文姝媚之父,自己要依仗他的兵力自然要对她女儿好些,本想着文姝媚可以懂些事,谁知她竟为了昨天的事将自己弄病,最后还晕倒了。若不是她的侍女红莲告诉他事情,恐怕他现在还蒙在鼓里。

    要是真按照文姝媚的想法,倒是自己委屈了她!

    钟离朔如此想着,竟觉得更加生气。所以大夫一来了府上看过文姝媚他也不愿再去陪着。他现在要想的是如何与文泰说上官鸿与太子的事情。正是没有头绪的时候,下人过来传话了。

    “殿下,王妃醒了。要不要去看看?”钟离朔转头,看是红莲,刚想摇头说不去,红莲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便劝道:

    “殿下还是去看看的好,下午文泰大人就到了,倘若让他看到,还以为是殿下苛待王妃。若是那样,殿下的面子自然是不好过的。”钟离朔听着,突然觉得这个丫头很是懂事,便起身:

    “那我就去看看。”红莲听了,忙跟在钟离朔身后,往寝殿的方向去。

    钟离朔刚走到寝殿门口,红莲便快步上前两步,进到殿里声音稍大的喊:

    “王妃,殿下来看你了。”

    躺在床上的文姝媚本是刚醒不久,睁眼间不见钟离朔,本就是心寒,这时听了红莲的声音,自然明白是红莲去请了他来。这样想着,文姝媚便又伤感起来。原来自己在钟离朔心中竟这般没有地位,就连自己晕倒,他都懒得瞧自己一眼,倘若没有红莲去请了他来,恐怕他自己是万万想不到要来的。

    文姝媚如此想着,便更觉得委屈,眼角也渐湿起来。这是,正好钟离朔走进了门来,正看见她抹去自己眼角的泪水。钟离朔看了自然不高兴,文姝媚如此却弄得像是自己委屈了她。本就想转身就走,可看着殿里那么多人都在,面子上也是下不去,便往前一步,问道:

    “怎么好端端的哭上了?可是哪里难受?”文姝媚听了这话,越发心里难受,明明是他惹了自己哭,却感觉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一般。这般想着,心里越发堵得慌,但也不能搁着钟离朔的话不回答,便冷冷一句:

    “没有,臣妾受了风寒,眼睛酸的很。殿下身子娇贵,臣妾是有病在身。倘若殿下待得久了,想必会传染给殿下。”钟离朔听了文姝媚这话,不由的眯起了眼睛。他不是听不出了文姝媚的弦外之音,要是搁在以前,他定然马上拂袖而去。可是现下文姝媚的父亲就要来了,即便自己再是恼她,也得强装出一副爱惜的模样。便硬生生忍下自己的情绪,笑道:

    “媚儿竟是如此会关切为夫。也罢,媚儿有病在身,过一会岳丈大人造访就不必起身迎接了,为夫一人去便可。媚儿还是在寝殿内好生休息。免得风寒再度家中。”

    话音放落,文姝媚只觉得心口一寒。内心只道他这是什么意思,竟然连自己的父亲也不让她见了么。也罢,不让见便不让见。自己无非是他的棋子,现在棋子已经无用,是要做弃子的时候了么?文姝媚腹诽。眼泪竟又流了出来。她可不愿让钟离朔再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于是别过头去,淡淡道:

    “谢殿下体恤臣妾。殿下有要务在身,不必在这里陪着臣妾。”话音未落,文姝媚却开始哽咽。她何曾收过这样的委屈。甚至连话都不让她说了。不让说便不让说吧。她只觉得自己可悲,何必要这样去将他捧在心上,现在唯觉不值。

    钟离朔听了文姝媚的话,觉得更加生气。这女子平日里看着也有几分可爱劲,现在怎么会如此悍妒、任性至极。本想着于她再说两句,现下也觉得没有必要。再看文姝媚面朝里而睡,甚至都不看他一眼,他也觉得恼火。便一拂袖: